翠果死亡的地點,位于周家后院的一棟獨立的小庭院。
也是周少華的書房。
剛跨過門檻,鈴兒便嗅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濃烈的血腥味。
她立刻從身側的荷包里取出了一顆酸梅,放進了嘴里,緩解了那份不適。
書房的擺設很簡單,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扇長方形的繪制著仕女圖的六折屏風,繞過屏風,便是一張書案,書案上面整齊有序的擺著賬本和筆墨紙硯。
書案靠著窗,那扇菱形花窗依舊是緊閉的狀態。
而距離書案兩尺之外,便是一張紫檀木的步搖床。
床上的景象,實在是觸目驚心。
婢女翠果癱軟的靠在了床沿上,她的頭已經和她的腦袋完全分離了,而周少華整個人蜷縮在床的里側,瑟瑟發抖,他的身側還放了一把染血的斧頭。
那精致的繡著牡丹花的淺灰色的錦被上面布滿著斑駁的血跡,掛在床側的翠綠色帷帳也被扯的七零八碎,上面有嫣紅的血珠子,看起來煞是可怖。
最可怕的是翠果的尸體,不僅頭和身子被隔斷了,她身下的羅裙,也被扯得不像樣了,暗紅色的血液不停地從她身下涌出……
“周少華應該就是兇手了,他的手上有血跡,而且作案兇器顯然就是擱置在他身邊的那把斧頭……”
面對這樣血腥的場景,王大山強忍著心頭的不適,皺眉說道,“今日酉時末,周府管家余伯敲響了縣衙門外的鳴冤鼓……下官了解了案情之后便趕過來了,只是那周少華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還一直狡辯他是無辜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已經瘋癲的周少華蜷縮在床榻最里側的角落里,不停地搖頭呢喃著,“有鬼……好多好多的火……好多好多的鬼……哇!”
周少華忽然驚呼了一聲,然后直接踩著翠果的頭顱,滾下了床,他的腦袋正好磕到了書案的棱角上,徹底的昏迷了。
看到被他踩了一腳的人頭,王大山沒忍住,嘔吐出聲……
鈴兒連忙遞給了他一顆青梅,“含在嘴里,會好受些。”
“多謝郡主!”王大山迫不及待的接過了那顆青梅,放進了嘴里,終于壓下了心頭的那股不適感。
“王大人覺得,翠果是周少華殺害的?”鈴兒戴上了手套,仔細的查驗著翠果的脖頸,低聲問道。
“這?”王大山猶豫了一會,輕聲說道,“下官也不敢妄加揣測,只是根據兇案現場的痕跡來看,周少華的嫌疑是最大的。”
“可是周少華不是瘋了嗎?”鈴兒輕聲反問道,“周少華是今早才被放出大牢吧?”
“是,周少華在獄中差點被齊老二掐死,下官便想著先將其送回家中,另外派人嚴加看守。”
“只是下官御下不嚴,那負責看守周少華的兩名衙役得了周家的好處,有所松懈……”王大山有些慚愧的垂下了頭,“因周家在淮山縣的風評極好,又是一等一的富戶……那熊家兩兄弟送他回來之后,便被周家奉為座上賓,所以他們也沒有一直盯著周少華,卻不想竟然就除了這么大的岔子……那二人已經各領了三十大板了!”
“疏忽職守,自然要罰。”鈴兒瞇起了眼睛,神色凌厲的說道,“若是那二人能夠盡忠職守,興許還能挽救一條無辜的生命!”
不管怎樣,死者都是一條鮮活的人命。
“是是是!郡主說的極是!”王大山不停地點頭,“只是眼下周少華已經瘋癲的不成樣子了,下官石紅存了幾分疑惑,誠如郡主所言,這周少華今兒早上才被放出來,轉過身就去殺人,著實不合理。”
王大山雖然有些圓滑逢迎,可他還是有幾分腦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