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懷禮所言,與鈴兒的記憶有所偏差。
昨夜葉駿哥哥講述前世的事跡時,他們分明都記得他們一同離開了西風城,只不過當馬車剛剛出城時,靈兒刺傷了龐牧。
“是,”胡懷禮印象很是深刻,“夫人特意交代過屬下,無論如何都要將那包迷藥放進將軍的糕點中,否則將軍將會遭受血光之災。”
“只是屬下沒想到夫人會突然遇刺身亡……如果下官沒有聽從夫人的吩咐,將軍也不會那般低沉,最后還被人陷害,背上了莫須有的罪名,最后落得一個五馬分尸的下場……”
鈴兒下意識的抬眸看向葉駿,彼此都在對方的眼底里看到了詫異與不解。
他們所擁有的那一段與前世有關的記憶,與胡懷禮所描述的,出入太大。
“后來西風城破,屬下……屬下膝下有一女,屬下沒有辦法……當了逃兵。”胡懷禮慚愧的垂下了頭,語氣中滿是自嘲,“后來將軍被判了刑,龐家軍死傷大半……屬下只好喬裝改扮,帶著女兒在望山鎮隱居了。”
“那你可還記得在獄中要殺你的人是誰?”
“不記得了。”
“那你的妻子黎花呢?她的死,與你有關嗎?”
鈴兒認真的盯著他的臉,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神情。
“我沒有殺她,”胡懷禮連忙搖頭否認,“是她娘,她弟弟又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銀子,她娘想要讓她還,她不愿意,所以她們母女就發生了爭執,她娘還對她動了手,她為了不讓我煩心,將她娘拽出了屋,等我收拾好準備去客棧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死了……”
胡懷禮的言語中充滿了悲痛。
“我與她夫妻多年,她又為我養育了一雙兒女,我怎么會傷她分毫?”
胡懷禮又勉強說了幾句話,最后臉色越來越難看。
最后葉駿帶著鈴兒離開了慶安縣縣衙,重新回到了青城客棧。
二人一同落在了臨窗矮榻上,神色皆是若有所思。
“葉駿哥哥,你信么?”鈴兒端起了面前已然微涼的茶盞,那一雙好看的杏眸深處生出了點點疑惑。
“半信半疑。”葉駿拿下了她掌心里的茶盞,又續了些熱水,而后淺淺一笑,“不過這樣也挺有意思的。”
“胡師傅所言,不可盡信。”鈴兒微微擰眉,沉聲說道,“他回答問題的時候,速度太快了。”
在西風城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就算胡懷禮對當初發生的一切記憶猶新,也不可能會那么通暢的脫口而出。
“胡姑娘曾說過,胡懷禮對這把匕首很是敬重珍惜,可是他再次看到這把匕首出現的時候,眼底并無驚疑之色。”葉駿往那只白皙的鑲金邊白瓷茶盞里添了些茶水,隨后遞到了她的面前,安靜的聆聽她說話。
溫熱的茶水入喉,鈴兒感覺自己的思路也明朗了一些。
“就算胡懷禮不是殺害黎花的真兇,可黎花的死,與他逃不了干系;只怕背負在胡懷禮身上的秘密……”
“噓~”葉駿忽然將食指遞到了鈴兒的唇畔,朝著她淺淺一笑,然后猛然出手,將另一只手上的茶盞扔到了緊鎖的門上!
砰——
伴著碎裂的茶盞,茶水傾瀉了一地。
站在門外的韓謙還不曾離開,眼前的那扇門已經被拉開了——
“郡主?”韓謙連忙后退一步,臉上浮現著淡淡的笑容。
“韓世子很喜歡偷聽別人說話?”鈴兒雙手環胸,目光中充斥著顯而易見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