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他和太子建成爭位時,士族名門多是站在建成一邊,是敵人是對手。可如今他當了皇帝,那么就不可能再一直把這些名門當成敵手。
“皇帝常說馬上打天下,但不可馬上治天下,治天下,終究離不開這些士族的,所以他們早晚會重返朝堂,誰也取代不了他們。你看現在王珪、李綱等不又重入中樞了嗎?我們這些秦王府部將們,又有幾個能夠由武轉文,擔任尚書九卿等職?”
“阿爺難道要讓我循私?”
“不是循私,而是要照顧大局,既然連陛下都不會真的將這些士族趕出朝堂,那么我們也沒有必要把這事情弄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過去了。”
秦瓊給秦瑯建議,對于鄭元璹的這個案子,可以簡化處理。
鄭元睿的這一千石糧,就定性為鄭家糶賣給常平倉的,按市價收糧,然后鄭元睿也不必追究。
“這樣做,過于姑息養奸吧?”
“是以大局為重,眼下關鍵是救人賑災,而不是節外生枝,更沒必要再去樹敵鄭家,一會就當是給王家一個面子,皆大歡喜。”
“阿爺說的有理,不過兒子還是以為,這個事情當先奏明陛下,兒子可按父親之意呈請圣裁,但一切結果以圣意為準。”
秦瓊笑了。
“你能這樣想很好。”
于是秦瑯便對人道,“去告之王縣令,就說本官陪齊國公要到下面巡視一下,明日再見他們。”
已經出城來到碼頭,遠遠都能看到秦瓊父子的王仁佑和鄭元睿站在那等候了半天,結果等來這么一句通知。
王仁佑對鄭元睿道,“看來這事情還有轉寰余地,等等吧。”
“那姓秦的小渾蛋故意羞辱我們士族!”
“少說兩句吧,真要羞辱,你現在就別想還在這了,你此刻恐怕都被直接戴枷押往長安詔獄了。”
一聽詔獄二字,鄭元睿不由的沉默了。
詔獄的名頭如今越來越大了,連李瑰都被送進去過,誰敢大意?一進詔獄,真的連政事堂的宰相們都插手不了的。
·······
沿著涇河河岸,秦瑯陪著秦瓊沿途巡視了許多村莊,發現如今田野里真的一片熱鬧,百姓們都好似在雙搶農忙一樣,到處都是男女老少。
縣下,各鄉各里各村,如今層層立下軍令狀,劃下責任包干。
田間地頭,到處都在挖溝挖渠,搞的跟要打地道戰一樣。而婦人們則帶著孩子們拿著竹子木棍系著布條在田野里呼喊驅趕著那些跳蝻蝗蟲,把那些剛孵化出來不會飛的跳蝻們驅趕到一起,趕到男人們挖好的溝渠里,然后拿網拿布撈起來扔水桶里溺死。
溺死之后,那邊趕緊撈起來然后就倒在一邊的地里曬干。
等到了晚上,便可以滿載而歸,拿回去換成糧食。
大家的積極性極高,一方面是在自救,畢竟地里還有莊稼,一方面也是有糧可換。
路上隨處可見跳蝻,有的已經蛻皮幾次個頭很大,顏色很深,有的則剛孵化出來,顏色很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