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兩人于是坐在這莊園院里,一邊曬著冬日的暖陽,一邊談論養豬養雞,談到秦瑯新完工的大工程。
“朝廷有困難了,缺錢,北衙新建六軍無錢糧可供餉供軍,百官無俸可發,勛戚可錢可賞·······朕是著實頭痛,想來問問你的良策。”李世民攤牌了,不裝了,今天就是來問計的,要不是實在困窘,也不會這般三顧茅蘆了。
“陛下,這應當是政事堂諸公的事吧,真要問策也是問政事堂的宰相、參政們,或者直接找相關的戶部、太府寺、司農寺、少府監等啊。”
戶部管財稅,太府寺管錢,司農寺管糧,少府監管的是官府作坊、鑄錢。
“別提他們了,無有良策。時局艱難,只能問計于三郎你了。”
宰相參政也好,戶部尚書太府寺卿也罷,他們提出的應對之策,在李世民看來,都遠水難解近渴,或是不切實際。
“陛下,這財政問題要解決,不外只有開源節流而已啊。”
“那你告訴朕,還能從哪開源?”
李世民現在對于節流二字不感興趣了,因為該節的地方他都節過了,裁減宮人,縮減宮廷開支,甚至是削百官之俸,停勛戚賞賜等等,但還是遠遠不夠。
如今已有不少官員上奏,要對他的北衙六軍動手了,這是李世民不允許的。
“總不能靠養豬吧?”李世民把齊民要術養豬篇扔回給秦瑯。
秦瑯撿起書,合上。
“陛下,財政問題要解決,里面水很深,但總結來說,其實就是一個字,稅。國家財政靠的是稅,而要增收,要不擴大稅源,要不提高稅率,或是增添稅種而已。”
大唐的財稅制度是繼承的隋朝,基本的稅制就是以均田制和府兵制為根本的租庸調制,這種制度非常簡單,按丁征稅,每年每丁租粟二石,調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一年再服免費的役二十天,未服滿,每日折絹二尺為庸上繳。
這種稅制很簡單,設計之初,理想下的稅率是四十稅一,因為理想狀態下一丁是授田百畝。
唐朝的租庸調其實比隋朝時是下降了的,比如隋初是以床為單位征稅,一對夫婦謂一床。因為這種夫婦稅率高,還導致當時很多人寧愿單身,或是搭伙過日子也不舉辦婚禮。后來改成按丁征稅,一丁田租三石,到唐朝立國后,改為兩石,稅率下調許多。
除了這些正稅正役外,沒有其它的工商稅了。
這樣的稅制,好處在于收稅的時候簡單,一目了然。
但不足之處在于,均田制其實推行的不夠,多數丁口并不能足授,導致稅率實際上是大大提高,遠不止三十稅一。
其二呢,沒有工商之稅,不禁鹽鐵,就導致了稅種單一,財收不足。
尤其有一個大問題就是,大唐擁有許多不課戶,不課丁。這個不課人口占到了此時總人品的起碼一半以上,這是很大的問題。
只有成年男丁要納稅,女人孩子老人不納稅,而官員、府兵又不納稅,奴婢、部曲也不納稅、僧侶、道士、尼姑、女冠也不納稅,許多非正州的蠻夷胡虜等等,都是不納稅。
更別說宗室貴族了。
就算那些地主豪強納稅,可也都跟普通丁口一樣納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