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道請客的是程處默,但主賓自然還是秦瑯。
一進包間,程處默就對撲上來的詩詩姑娘說明白了,今天陪好了秦三郎,重重有賞。詩詩姑娘來自中曲,對秦三郎的大名那是如雷貫耳,想平康坊南里三大名妓中的女校書和女錄事,都先后被這位秦三郎采花藏嬌,可是花場一大奇事。
詩詩姑娘在平康坊也只算是二流了,比不上一流的那批,更別提女校書這樣頂級名妓,但哪個姑娘又不曾幻想過哪天遇到個秦三郎,自己從此也脫離這歡場,成為王公府中妾侍呢。
“三郎,詩詩敬三郎。”
秦瑯坐在那里,“我喝茶。”
有姑娘做陪,喝酒玩樂自然更有氣氛。
當然,今天也確實只是一群小伙伴們出來喝酒聊天,聯系下關系而已,并不談什么機密。本來秦瑯現在的地位,再跟他們這樣公然出來玩樂有幾分不合適了,不過秦瑯也知道自己所謂的宰相,其實也當不了幾天的。
他只是李世民拿出來過河沖鋒的卒子,所以一旦改革順利進行,正式入軌后,他這個所謂同中書門下平章國計,估計也做到頭了,不僅是他,就算是長孫無忌現在這個百官之首的尚書左仆射,到時估計也要讓一讓。
這不是說兩人不得李世民信任,恰相反,李世民是相信他們,所以才會在關鍵時候拉他們兩人上去頂位置,可二人一個皇帝大舅子一個皇帝女婿,一個二十來歲的首相,一個二十不到的宰相,也就適合過渡一下。
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清楚的。
所以秦瑯其實根本沒有把自己真當成什么宰相,也就不怎么看重那些,出入市場,與小伙伴們往來,也沒有什么忌憚的。
再說,這也符合他的年齡行事嘛,要是他現在就跟個老家伙一樣做事滴水不漏,那李世民以后不得擔心的睡不著覺?
大家喝酒,秦瑯喝茶,不是他裝逼,而是人太多的場合,他不喜歡喝酒,他喝酒喜歡自酌或者是三五好友小酌,一二十人的場子,能不喝就盡量不喝。
一輪酒過后,底下還在表演著熱場的節目。
有舞劍器的,有扔飛刀的,還有唱曲的,總之這酒樓的老板倒是挺有娛樂精神,甚至還有從寺院里還俗的和尚,長著寸許的頭發,在那里俗講。
俗講有些類似于后世的說書,這還俗和尚以前在寺里就是弄俗講的,就是講一些佛經故事,倒也是嘴皮子利落,如今還俗了,不再局限于講佛家故事,連鬼怪志異都講了起來,甚至還會偶爾夾雜點葷段子在內,引的樓上樓下的客人們哈哈大笑,有那豪爽的家伙,更是直接撒錢到臺上去。
秦瑯坐在那里喝著茶,身邊依偎著詩詩姑娘,姑娘百般討好,秦瑯倒沒啥興趣,他目光更多的還是在觀察著這酒樓里的一眾人。
舞劍、雜耍的伶人,俗講的還俗和尚,摔跤的婦人,還有主持的伙計,柜臺的掌柜,跑堂的小二,門口迎賓、停馬的小廝。
還有衣著光鮮的客人們,穿梭于客人間賣笑的妓女。
氣氛熱烈,歡聲笑語。
這就是如今被不少人抨擊的縻縻之音,奢糜景象。
秦瑯倒也沒覺得這些就如何墮落了,恰相反,他看到的是綻放的四射活力。
看到的是豪邁和自信。
沒有什么不好的,這家酒樓一年要給朝廷繳不少稅,另外賣出去的酒、茶,那也等于是繳過一筆稅的,每個在這里消費的客人,其實都為朝廷貢獻了稅收。
而這稅收,有部份就變成了禁軍的軍費,有部份變成了百官的俸祿,還有部份變成了轉運往靈鹽并幽等邊地的糧草軍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