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秦瑯若是也跟那些他治下的俚僚們關系好起來,給他們再劃個一二十個蠻縣,授那些向來被馮家打壓的蠻子首領們為縣令啥的,那可就麻煩了。
秦瑯很有可能會以蠻夷來反制肘他馮家。
馮盎對朝廷十分順從,那也只是他在朝廷肯維持他核心利益的前提之下,馮家的核心利益,就是保證對他們家二百年來打下的嶺南東部西南一帶的實際控制權不變。不管朝廷要并州縣,還是改都督為刺史,或是改為世封刺史等,馮盎都不在意,不過是個名頭而已。
只要實質控制權不變,那嶺南馮家不管換個什么名頭,總管也好都督也罷刺史也行,總之馮家依然還是這片土地的王。
但如果這個事實被觸動了,馮盎可絕不能容許的。
這是底線。
當初武德五年寧長真因為朝廷拒絕他進貢的合浦大珠,打算強行在嶺南入籍征稅廢南選之官,寧長真等起兵后,馮家這邊馮盎兄長也跟著起兵造反,然后馮盎卻起兵討逆。
這其實就不過是馮家人自己演的一出戲而已。
為的其實就是演給朝廷看,寧長真馮盎等人反,是要告訴朝廷,嶺南絕不接受這樣的改變。而馮盎陳樹龍等的討逆,也不過是告訴朝廷,嶺南局勢并不是無可救藥。
總之,他們都不希望朝廷介入嶺南局勢,更不愿意改變嶺南的根本。
當初的效果還是可以的。
但是這一次,馮盎又嗅到了危機了。
先前在長安時,他沒威受到那股真正的殺機,他自以為皇帝依然會維持嶺南的格局不變,頂多也就是會加強對桂交廣三州的控制。
可現在看來,事情有了變化。
馮盎的嗅覺是極其靈敏的,判斷也向來了得。
但現在,他察覺到了危險,覺得秦瑯似乎在磨劍。
“我看秦瑯南下,本就沒安好心。”
馮游勸說叔父,“秦瑯在桂州搞的那些,實際上已經把李襲志曹武征時代的桂州格局完全打亂了,舊有勢力幾乎被鏟除和壓制,現在長安派官吏來,派府兵來,秦瑯又組建鄉團新軍,這些都把過去二十年桂州的格局改變了。雖然李襲志再任桂州都督,但實際上,這一次已經跟武德七年那次再回來不一樣了。”
武德五年李襲志曾入朝,還曾改任江州都督,一年多后再回來,桂州的格局并沒有改變什么,他人不在的時候,桂州上下,依然還是原來他在時的那個勢力。
可這次不同了,李襲志是又回來了,但曹武征被誅了,原來桂州軍方全都被一鍋端了,而李襲志原來的舊部屬下,也全都被清洗了。
所以李襲志回來了,可也已經是孤身一人了。
桂州原有的那個地方勢力集團,現在已經徹底的被清除,這次將全面換上中原來的官吏們。
說到底,桂州就是真正的改頭換心了。
長安連向來比較親朝廷的桂州那些人都給全清洗掉了,那么對于嶺南其它的勢力,會放過嗎?
“談殿在做什么?”
馮盎問,“之前曹武征與談殿等往來密切,如今曹武征被誅殺,談殿難道還能坐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