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胄敲了敲桌子。
“諸位相公,事情一件件來議,張相是從宮里圣人那里得到的消息,這事不會有假更錯不了。如今我們不是要去懷疑,而是如何善后。”
“憑什么我們給姓秦的擦屁股,就該問罪罷官,一樁樁一條條的論他的罪,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絕不能輕饒!”侯君集向來跟秦瑯不對付,難得的遇到了機會,哪肯放過。
魏征則道,“不宣而戰,無故而伐,還劫盟偷襲,秦瑯有失宰相之風,所為更有損我大唐之國威信義。當立即下令,命秦瑯放還泉蓋蘇文等被劫盟扣押的高句麗官員,其次,當歸還偷襲奪取的卑沙城,并釋放擄走的高句麗人······”
他的話還沒結束,結果尉遲恭立即大眼一瞪。
“你有病?這到嘴的肥肉豈有吐出去的道理?我雖不知道秦瑯用的什么詭計奪的卑沙城,可我知道卑沙城的重要性,這樣一座城,你知道正常情況下要攻下來得死多少人?起碼得拿一萬條命去填,還得是精銳府兵的命。”
“現在秦瑯既然拿下來了,那就絕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不但不能交還,還得立即派兵過去增援駐防!”
“仁義呢?信用呢?”魏征一臉鄙視,“見利忘義,窮兵黷武,你們這些武夫!”魏征噴起人來那也是毫不客氣。
“沒有我們這些武夫百戰開國,哪來的這天下太平?哪有你魏老道今天坐在這里紫袍玉帶當宰相?他你娘的還在當游方道士,擺攤算卦做法事騙錢糊口呢。”一邊說,一邊揚起了沙鍋大的拳頭,恨不得直接給老魏來兩下。
“粗魯,莽夫!人無信不立,國無信則衰!做人要講信用,一個國家更要講信用!”
房玄齡看著吵做一團的宰相們,卻在暗暗思量這爆炸性新聞的背后。
為何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皇帝這回卻沒第一時間召開廷議,或者是仗下奏對?而僅是讓張亮來傳令,政事堂堂議?
這么重大的事情,正常情況下,不應當是立馬召開御前會議,甚至是擴大的廷議嗎?一般情況下,皇帝甚至會直接做出處置的。
可現在都沒有,皇帝讓張亮來主持政事堂會議,說是讓他們商議。
做事不由東,累死也白干。
房玄齡雖然先前也被罷了三月相,可他卻依然還是政事堂里相位最穩固的宰相,關鍵就是房玄齡做事,事事都會先站到皇帝的角度去考慮事情。
就如眼前這事。
聽說皇帝很震怒,可為何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為何沒有馬上向牛進達或秦瑯下命令?
思來想去,他感覺自己已經隱約抓到了點關鍵。
秦瑯的行事也許惹怒了皇帝,尤其是擅調兵馬這事,可秦瑯做的事情結果,或許卻是符合皇帝心意的。
攻下長島,奪取卑沙。
這塊肥肉,皇帝或許也不許吐出來。
如果僅僅是個長島,這事秦瑯估計還真不好過關,但當他拿下了一座足夠誘人的卑沙城后,圣天子也不愿意吐出這塊肥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