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活命,劉老三曾經發狠砸斷了自己的手,為了活命,他也在隋末中帶著家人外出逃難,也跟著流民當過賊匪搶劫。
都是為了活命。
大唐立國之后,劉老三返回家鄉,但均田令下,他也沒有分到田,因為沒地可分了,大量的田地都是有主的,沒主的田地成了官田后,又得劃出不少做公廨田、職田、學田等,還要劃出許多來給那些功臣勛戚們。
劉老三只得做個佃農,無地的佃農生存艱難,一家子給地主佃地,妻兒母親還得給地主家幫傭,孩子只能去地主家做個牧豬牧牛牧羊童,混口飯吃。
當劉老三得知衛國公要招募人移民嶺南去開荒的時候,因無錢醫治而又病死一個孩子的他毅然決定再次踏上背井離鄉之路。
家鄉雖好,可卻活不了命。
沒有土地的農民,活的比狗還不如。
一路艱辛來到了嶺南,路上也病過,也曾后悔猶豫過,但最終還是來到了嶺南。
一開始,只有茅草屋,四面透風,頂上漏雨,還一群人擠著住,但生活有了奔頭。
他們合力搭伙挖井、墾荒、建房·····
數年過去了,開墾的地越來越多,最早墾的荒如今都已經耕成了熟地,雨水充足的河谷稻田,一年能夠兩熟。
衛公從林邑那邊弄來的稻種,雖然吃起來口感差許多,可產量卻挺高,一季畝產能保證兩石以上,一年兩季差不多有五石一畝,雖然不太好賣,價不高,但起碼一家人不用再擔憂餓肚子了。
“劉叔,你又出去了?”
屯堡門口,年少的弓箭手勸說,“鄉里剛下來通知,戰備等級又調高了,要打仗了,外面不安全,不要隨便單獨外出。”
劉老三在堡門口站定,一個弓手立即遞來一個檳榔,老劉扔進嘴里嚼著,“怕甚,句町僚蠻才沒能本事,能打破鎮南關呢。咱們這么多好兒郎北上,鎮門關固若金湯呢。”
聊了會,老劉扛著鋤頭踩著天地間最后的一絲光亮走進屯堡,一路來到了自家的小院。
老劉家是一棟挺大的院子,雖說是茅草蓋頂,竹編抹泥的墻壁,可卻很寬敞,能遮風避雨,給一家溫暖。
房子前后還各用柳條圍了一片地,前院里栽著一些果樹,還另蓋了茅房、豬圈以及雞舍狗窩和廚房、柴屋。屋后院里則是一片菜地,一塊塊菜地被老劉的妻子和老母收拾的整整齊齊如棋盤,一點雜草也看不到。
草屋低矮,可卻十分溫馨。
老劉推門柴門,咳嗽一聲。
老劉妻子張氏從廚房出聲,“飯做好了,就等你了,開飯。”
老劉放下鋤頭,小兒子已經給他用葫蘆從水缸里舀了水過來給他洗手洗腳,女兒則從廚房拿出家里備下的松明。
暮色下。
滿是油脂的松明燃燒起來,發出一抹黃色的光亮,照亮了這個家。
里屋的織布聲停下,劉母腳步蹣跚的走出來,老劉的另兩個女兒也走出來。
男耕女織,男在外女在內,從中原移民過來,平登堡里的移民們仍然保持著這份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