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女人在你們男人的眼里,真的只如衣物一般?”
·······
良久。
阿姹抹干凈了眼淚,眼神也堅定了起來。
“你起來吧,不是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嗎,我們夫妻十八年,你用不著跪我。你放心,我會按你的要求去做的,不是為了爨家,也不是為了我們的孩子,只是因為我跟了你十八年,愛你十八年,如今,就算最后再為你做一件事吧。但愿你將來不會后悔今天的決定!”
爨歸王咬咬牙,但還是沒收回主意。
他要把自己的妻子送給秦瑯做妾,這個念頭也不知道怎么起的,卻揮之不去。即將要離開杞麓湖返回滇池,要去完成秦瑯交給他的投名狀任務,臨走之前,他卻心神不寧。
秦瑯給的任務很艱巨,但他相信秦瑯要的只是他的態度,只要他行動了就行,并不一定要真的能殺掉爨乾福等人。可心里總有股子莫名的不安,有如一種被猛獸盯住的感覺,十分危險。
他曾見過秦瑯看阿姹的眼神中有欣賞贊美之意,也聽聞這位年輕的衛公有許多美姬艷妾,既有名滿長安的女校書,也有南蠻寡婦阿儂,甚至還有吐谷渾的可汗之女等,這是一個風流種子。
他在長安當奴隸的時候,是宮奴,專門在御馬廄養馬,也聽說過許多長安貴人們的事,知道這些人風流好色,甚至有些人就是喜愛別人的妻女。
“阿姹,如今爨氏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長安天子在我們周邊已經設置了西寧、南寧、東寧三都督府,冊封皇子親王鎮守,又設立昆明、永昌二都督府,派兩位宰相級心腹重臣分封于滇池、洱海,現在秦瑯又南邊和東邊設立了通海和牂牁二都督府,再加上剛設立的弄棟、姚安等縣,即將也要設一個姚州都督府,你還不明白嗎,他們根本就沒給我們留下半分余地,這是欲完全拔除我們爨氏的基業啊,可這個時候了,我父親卻還只是畏懼中原唐人,爨乾福等人卻還總在想著如何吞并我們西爨·······”
“唐人對我們現在是四面包圍,步步緊逼。”
阿姹慘白著臉,聲音冰冷的道,“所以你一堂堂大丈夫,就想到送娘子?這又算什么本事?你一直以來都認為你跟那些山里部落的莽漢們不一樣,你有見識有能力,還對妻兒溫柔······”
“阿姹,我知道對不起你,可我們爨家需要你的犧牲。”
阿姹道,“我不過三十多歲的蠻族婦人,那衛國公年輕英俊,風流瀟灑,能看的上我這樣的殘花敗柳?就算你想送,人家都未必肯收。”
“不,我見到他看你的眼神,對你很欣賞,我也是男人,我知道那眼神背后的心思。”
“不要再說了,我感覺惡心。”
“阿姹,我也是萬不得已,我只盼你到了他身邊后,能夠替我們說說話,我也別無奢求,但愿意最后秦瑯真能兌現諾言,最后給我們西爨留有一線余地便好,到時平滅東爨后,按約給我們姚州都督府,讓我們爨氏能夠繼續存續,我也在這里向你承諾,將來,若我能得姚州都督之職,我定將這都督之職和家主之位傳給我們的長子守隅。”
“阿姹,你也不希望,我們的兒子守隅和他的兄弟們,將來如我一樣,被俘往長安,貶為宮奴,為唐人養馬,甚至是被閹為宦官吧?”
阿姹向來佩服丈夫的眼光,認為他眼光長遠,見識比起滇地的南人總要強上許多,可是現在,聽著這些話,她卻渾身發抖。
“你回頭讓人給我送一封休書來,還有,如果衛國公真不嫌棄我愿意收下我,那我只有一個要求,三郎守忠才三歲,我舍不得他,我要把他一起帶過去。”
歸王搖頭,“守忠是我兒子,爨家人,我不能讓他認別人做父!”
阿姹冷冷道,“我不也是你妻子?這是我唯一的條件,若是不答應,那這事便休要再提,我們也不要再做夫妻了,我自回我娘家烏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