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以衛公平蠻功大,特推恩分封其四子,在武安州各分封一縣,這是不好的苗頭,大家還是更相信衛公,很擔心這樣的分封,到時會使的武安州的未來不可預測。
打起蠻子來大家都很勇悍,都舍得拼命,建起采邑領地來,也舍得下血本投錢財,如今各個的這份家業來之不易,都想從秦瑯這里拿個承諾。
說來,其實大家都是大唐的子民,但是自從中原南下起,這些大族豪門的庶子們,其實就已經與中原與家族甚至是與大唐割裂了,他們來到蠻荒,白手起家,辛苦創業,這一切都是自己打拼出來的。
相距長安五千里之遙,曾經的家,還有那個朝廷,對他們來說已經很遙遠了,現在武安州才是大家切身的利益相連,秦瑯這個領主,才是他們的主心骨。
連普通百姓都懂一句老話,端誰的碗服誰的管,他們是大唐子民,可更是衛公秦瑯的家臣,他們的采邑領地,都是衛公推恩再分封給他們的,他們所享受的那份稅賦收入,實際上也是衛公從自己的那三分之一兩稅中,再拿出三分之一來給他們的。
還有劃給他們的采邑村子,田地礦山樹林水澤等,這些都是秦瑯給他們的,而不是朝廷直接授給他們的,所以他們當然只會記在秦瑯身上。
在武安州,秦瑯的話,也理所當然的比朝廷的管用。
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情況。
雖然秦瑯只是大唐的一個封臣,武安州這塊世封地,也不是分封出去的獨立王國,秦家也只是享有世襲武安州都督之位,但其它的官職,實際上是由朝廷派授,只是現在慣例是秦瑯舉薦,朝廷也不會駁回罷了。
可大家依然還是認為,武安州就是秦家的了,他們既是唐臣,更是秦家之臣。
秦瑯其實也很清楚這里面的細節,他本來也不想把有些事情弄的太高調,就比如他在太平港前,得知碼頭上站滿了來迎接他的封臣騎士、武士等,他于是就故意換了身青衫悄悄下船上岸了。
家臣們還是要見的,可秦瑯不想搞的太高調熱鬧,更不愿搞出個武安州早朝一樣的事來,但武安州上下卻想要一個這樣的場面,甚至說是儀式也不為過,他們想加深武安秦氏這一概念,特別是加深主臣之名份。
連秦用、秦勇、黃彪、張超這些心腹,昨夜都是半夜過來勸說,說秦瑯幾年不來一次,如今來了,還不愿意見見大家,這樣以后大家會離心離德的,武安州如今這種團結的氣氛會消散。
大家會越發的胡亂猜疑,更會不安。
而這次除了隨秦瑯南下的那些中原來的封臣們要拜見秦瑯,其實當初南下后征服招附的武安各地的俚僚酋長、早年移民此處的漢人豪強們,這些原本的地頭蛇,如今也基本上算是漸漸在融入武安州中,可他們其實更是心中沒底,一直都很彷徨迷茫,秦瑯來了,他們肯定是要來拜見,并想要顆定心丸的,如果秦瑯不肯見他們,他們會更不安,這也是極不利于武安州發展的。
畢竟這些地頭蛇雖被壓制,但本身實力也都還不弱,尤其是許多山里的俚僚蠻,在山區里他們才是老大。
去年的那場句町蠻亂,讓整個嶺南其實都有了巨大變革,一個全新的時代開始了,武安州上上下下,都想在秦瑯這里要個準信,想求個定心丸,這時秦瑯能說為了顧忌一些東西,而不見大家?
“咱們有功,有大功,咱們堂堂正正的,既不偷又搶,三不謀亂四不造反,憑什么還要躲躲藏藏畏畏縮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