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殺俘虜,這點他爹李淵就不同了,李淵就喜歡殺掉那些反王,李軌、薛仁杲、李密、王世充、竇建德、杜伏威,明著殺暗著殺,想辦法一個個弄死,反正死了才能讓他放心。
四不殺敵國國君,如頡利被擒就沒殺,當初黨項羌酋也沒殺,吐谷渾的伏允和慕容承爺倆,若不是戰場上就被直接殺掉了,只是被俘的話肯定也能在長安享受富貴的。
李世民的第五個不殺,是只殺首惡,不殺協從和家屬,玄武門之變后,他也只是殺了兄弟和十個侄子,但對東宮和齊王府的人,都是既往不咎,甚至還都重用,如魏征、王珪、薛萬徹這些人都是。李世民一般也不會搞擴大化清洗,比如李安儼謀反被殺,李世民還憐其老父無人奉養,不但不殺,甚至還派專人贍養其父。
侯君集被殺,李世民也特意留下了侯君集的兒子,張亮被殺,也沒殺他妻兒孩子,除了當初殺兄誅弟,李世民貞觀一朝,很少去搞什么誅族啊,牽連這些,相比起朱元璋這位最喜歡動不動就是殺千人萬人的皇帝,可好太多。
“圣人當初玄武門靖亂之后,都能拒絕尉遲恭侯君集等人斬草除根的提議,不但沒對東宮齊府黨羽一網打盡,還重用了魏征王珪等人,為何今日魏征只是幾道忠心的諫言,圣人就聽不進去了,甚至還要因言論罪?”
“魏征何罪之有?”
“魏玄成身為侍中,門下高官官也,門下省本就是負責封駁審議的,更是諫官之首,魏征進諫乃是本職,圣人卻要因此將其貶謫,豈不是要堵塞言路?以前圣人還經常說裴矩在隋唐兩朝為相,在隋為奸臣,在唐為正忠,何也?因隋天子昏庸,唐天子圣明也。”
“難道當初圣人說過的話,如今都忘記了?”
李世民被懟,怒極。
“你這張嘴倒是一如繼往的厲害,你怎么不好好教導承乾?”
秦瑯見皇帝轉移話題,也是不客氣的道,“臣這幾年在南疆平蠻開疆治理南方,早已不是東宮之官也。”
“朕剛失去了觀音婢,她走了,朕想讓她最后這一程走的風光一些。”
“陛下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帝王也有真情,這很好,但禮法也不能亂,高祖去年駕崩,安葬獻陵,也是實行的薄葬,相隔很短,如今文德皇后的葬禮,確實不能蓋過高祖喪禮,否則這很不好,到時不僅天下人會非議圣人不孝,甚至也會把這不孝之名加到文德皇后身上,試問,文德皇后如此賢德的一人,圣人怎能安心讓她在過后還被潑一身污水?”
文德皇后是朝廷為長孫皇后擬定的謚號,文德文德,這是一個很高的美謚。
李世民聽了沉默。
良久,他點了點頭,終于聽進去了。
“朕一時糊涂了。”
李世民是個知錯能改的好皇帝,當天便收回了成命,魏征不用去相州當司馬了。
魏征官復原職,甚至加階一級,并賜黃金十斤,御馬二匹。
秦瑯也進諫有功,忠貞正直可嘉,因此特將自己的佩刀二把,分賜秦瑯和魏征。
但皇帝也說,秦瑯有功當嘉獎,檢校中書令任命不收回,秦瑯與魏征共同主持門下省事務。
旨意送到魏征家時,魏征正在收拾行李,妻子裴氏甚至還在抱怨魏征脾氣太壞,還說他不懂得變通,說皇帝新喪妻子,正是悲痛之時,就算要勸諫也應當看時機場合。
魏征看著屋里的一排自釀好酒,很想來一杯,可國喪之時不能飲酒,只能忍著。
“我身為宰相,尤其還是門下省的長官,進諫乃我職責,我怎么能因為顧忌個人前程得失,而就不進諫呢,那豈是正直大臣所為?貶就貶,相州離我家鄉也近些,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