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奢侈好游獵貪戀酒色,連朕給他挑的太子妃也不肯接納,東宮那么多名師大儒教導,他卻聽不進去,朕搜方賢德,以輔儲宮,于志寧、杜正倫、張玄素、李百藥、孔穎達、陸德明、劉洎、岑文本、褚遂良、馬周這些哪個不是名士大臣,可諫諍俞切,承乾越不聽納·····”
秦瑯靜靜聽著,李世民在倒苦水,曾經承乾那般賢德,李世民這個當爹的也十分自豪得意,這幾年承乾漸叛逆,李世民也是操碎了心。
正所謂愛之越深,責之越切。
期望越高,失望的時候也就越重。
“陛下,曾經的太子年少,雖然表現的賢德,但那時的太子還只是孩子,一切完全照著圣人,照著老師們的意志行事,那時的他還沒有自己的意志,或者說不敢,而如今的太子已經長大了,雖然有些表現確實不好,但那是真實的想法。”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啊,陛下。”
“臣之前也不止一次進諫陛下,說張玄素、于志寧、杜正倫、孔穎達這些人,確實都出身名門士族,本身學問也是極好的,但是他們做學問厲害,教學生不行,不懂方式方法,他們身為東宮師,不懂得如此正確的引導,卻只是一味的勸諫,而且幾乎是比著上疏,措辭也一個比一個激烈。”
“以前承乾年幼,自然畏懼他們,可隨著太子年長,對這種勸諫方式自然也會心生抵觸,這也是人之常情的,這些人在東宮,天天盯著太子,不管大事小事,都要雞蛋里挑骨頭,巴不得太子是個完美的圣人,動不動就犯顏直諫,誰受的了?就算是圣人,魏征天天噴圣人,圣人也是經常被激怒,何況太子乎?太子才多大,太子有圣人這般的人生閱歷和積淀嗎?”
“他們太死板教條,只知道這個不許那個不對,這些人其實臣早就說過趁早趕出東宮去,他們或許能到門下省去做諫議大夫或御史臺當御史,為圣人監督百官,監察朝政,但是當太子師,不夠格。”
“杜正倫甚至已經違犯國法制度,他經常把太子私下的話告訴圣人,然后又把圣人跟他談論太子的話私告太子,這是非常不應當的,甚至已犯了私泄禁中語大罪,理應懲處!”
“再則,這幾年,諸王漸漸年長,陛下在對待諸王的態度上,明顯有些失當,尤其是對待魏王、吳王,更容易讓太子不滿,畢竟太子和魏王他們都已經成年,都是當父親的人了,圣人雖是寵愛孩子,可這讓太子如何想,讓朝中大臣如何想?”
“陛下,太子乃國本也,還請陛下能夠為天下安為朝堂靜而多想想。”
“這幾年太子就算做了些錯事,可也非大錯,太子度人入道,恢復寺觀等,也只是想為先皇后祈福,這是人子之孝。私奔隴右,擅發兵馬,也是年輕人立功之心,至于說如今傷了腿,可這也只是輕微殘疾,并不影響什么······”
皇帝沉默了良久。
似乎在認真的思考秦瑯的這番長篇大論,許久才嘆氣一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承乾是朕的嫡長子,如今雖有腳疾,可朕又怎能舍棄嫡長而立嫡次甚至是庶子呢?”
“朕無意易儲!”
“陛下如果真無意易儲,就千萬不要再給外面錯誤的信號了,圣人難道不知道如今朝中有魏王黨有吳王黨?而且魏王黨勢力一天比一天大,難道圣人真想等到如武德九年那樣的局面出現?懸崖勒馬,猶未晚也,切不可等到那一天來臨啊。”
李世民沉默了。
“承乾現在已經是一匹脫韁的野馬了,朕如何才能把他拉回正途?”
“陛下先糾正自己的錯誤!”秦瑯不客氣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