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夾雜著血腥氣撲面而來,年少的秦理秦珪兄弟倆卻反而異常興奮,兩人面上酥紅似飲酒半醉。
雷關前。
吐蕃軍又扔下了一地尸體。
關隘前寬不到百步,這么狹窄的地形,雷關六丈高的隘墻上寧遠軍居高臨下的射擊,再加上兩側山崖上的兩個隘堡夾擊,饒是噶爾東贊提前做了準備,讓那些庸丁舉著木板背土前進,可一靠近射程,依然死傷慘重。
唐弓本就是強勁,何況據關而守居高臨下,上面還有許多大弩。
“丑蕃不過如此。”
年輕的秦理兄弟倆躍躍欲試,老五秦珣已經扶靈返回長安,他們兄弟倆卻堅決留了下來。
也如愿以償的隨秦瑯來到了前線,只是阿兄一直按兵不動,連帥旗都不肯打出來,就如今日,吐蕃接二連三的試探關上,每次派那么一百二百的庸丁舉牌負土,秦瑯也只讓關上適當回應。
所謂適當回應,就是關上關內雖然精兵云集,弓弩無數,甚至還早有許多增援過來的弩炮、砲車,可秦瑯卻命令輕易不得使用。
吐蕃來一百,關上也就只讓百余弓手還擊,來二百,還二百。在剛才最新一輪進攻中,吐蕃出動了約千人,但關城上也只令三百弓弩手還擊,還沒出動弩車、砲車。
至于說輕騎出關沖殺掃蕩,就更不許了。
秦理握著長弓還嫌不過癮,秦珪也在那里拉動著空弦,“要不我們沖出去殺一陣?”
秦瑯沒理會這兩小老弟,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這樣的年輕人,把戰爭當成兒戲,只覺得熱血激昂,卻是還沒有真正見到戰爭的殘酷一面。
他們以為這戰爭就跟平時打馬球一樣,爭勇斗狠,是榮譽和功勛,剛才一箭一箭的射,站在高高的隘墻上,兄弟倆比賽,一人射殺了好幾個吐蕃庸丁,也算是得了第一筆軍功,到手輕松無比,連汗都還沒出,就跟在長安與勛戚子弟們射獵一樣輕松。
城下那一具具還沒來的及帶走的吐蕃人尸體,他們也沒什么感覺。
戰爭對他們現在而言,似乎就只是場游戲。
秦瑯站在關隘上也沒有什么表情,但他的不動于衷只是早已經把這一切都了然于胸。
韓威等一群寧遠軍將,紛紛在旁邊稱贊兩位公子勇武,甚至有那士族出身的參軍在那里用上了箕裘不墜這樣的形容詞。
這讓兄弟倆不免有些飄飄然。
“戰爭不是兒戲,每一個士兵的性命都是極其寶貴的,所以我們不能有任何大意,如果有一天你們從軍為將,你們得珍惜每一個部下,每一個士兵都不能被怠慢,更不能白白犧牲。”
“打仗也不是炫耀武功,更不是虐殺屠戮,得心懷敬畏,更得悲天憫人,一切以勝利為要。”
兄弟倆點頭,但秦瑯明白他們并沒有完全聽進去或聽明白。
關隘下。
噶爾東贊有些急怒攻心,雖然這僅僅是試探,但關上的唐人反擊力度也遠超他的預計。
小半天時間,幾次試探已經死了上百人了,好在他也差不多試探出了關上的守軍兵力。
他一次次增加兵力,關上的反擊力度也增加,但在最后的三次增兵進攻中,關上的回擊卻沒什么變化,大約也就是三百左右的弓弩手還擊。他推測關上大約也就在一千人左右,對方比較沉的住氣。
肯定是早把守軍分成了兩波輪守,以保證兵力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