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東贊雖說也很年輕,但他已經是吐蕃朝廷中三班中一班的六名領班大臣之一,格局和眼光當然與這些虎服曹長們不同。
“等吧!”
夜色下的雷關,只有燈火幾點,可論東贊卻清楚,這座讓吐蕃吃了大虧的雷關,看似狹小,可里面絕對隱藏著千軍萬馬,那位威鎮四夷武動九州的魏國公秦瑯,也必然就在那。
剛才他在心中默默的搜尋了一番所知的秦瑯的事跡,越想越驚嘆,秦瑯的事跡若放在他們吐蕃,那簡直就是一位能讓人人傳唱的英雄啊。
可偏偏這樣的人,卻成了吐蕃的對手。
草率了,大意了。
因秦瓊病逝,吐蕃傾國而來,本想攻破松州,以此威懾唐人,然后向當初對付泥婆羅和象雄一樣,逼他們和親下嫁公主,甚至讓他們放棄對諸羌的宗主權,誰能想到,這次能碰的頭破血流呢。
也許吐蕃應當繼續對中原大唐示弱,繼續朝貢貿易,維持東面的穩定,先發兵向西,把象雄一舉滅掉,吞并象雄之后,可繼續進入西域,也可回頭再往北謀奪吐谷渾之地。
往東直奔松州,如今看來真是一個草率到極點的戰略,只因一些貪念,便落的如今這結局。
可現在后悔也沒用,當初制訂決策的時候,東贊也是全力贊成先東后北再往西戰略的,主要還是唐人這幾年擴張太快,尤其是已經伸入了高原,不僅是兩戰之后徹底滅了吐谷渾,一舉把吐谷渾并入唐疆,而且他們對黨項、西山諸羌的控制,已經越來越強。
而秦瓊鎮守松州多年,這人又一直視吐蕃為心腹之患,這幾年的部署也一直是針對吐蕃向東北方向擴張。
秦瓊甚至都直接把城堡筑到了牦牛河畔,已經抵到了蘇毗邊境上,甚至寧遠軍的夜不收都數次突入到蘇毗境內,這已經讓吐蕃上下都無法再忍受。
入寇松州,與其說是一次冒險敲詐,倒不如說是想要拔除松州的持續擴張入侵。
這次戰略冒險,失敗了。
如今已經不是想著如何攻破松州,把唐人伸過界的手狠狠敲碎,而是要如何體面的退兵回去,并要保證唐人不會趁機大舉反攻了,起碼也要維持原有的邊界,要保持既有的緩沖區。
但要做到這些,太難了。
祿東贊心想,如果自己是秦瑯,在眼下這種全面占上風的情況下,只怕也未必會如吐蕃所愿的。
可偏偏戰場上一無所得,還連番大敗,如今也只能祈求談判桌上,能夠周旋些了。
一夜冷風吹。
天亮之后,祿東贊洗了把冷水臉,整理了下衣袍,便再次來到了雷關前,這次態度比昨天還更加恭敬。
又等了三個時辰,日上中天,關上終于傳話,讓他們進來。
關門緩緩打開,一隊唐軍騎兵沖出,將他們團團圍住,張弓持矛殺氣騰騰,虎衣勇士們也都想拔劍對峙,祿東贊趕緊喝止。
在人家關前,就算真拔劍,也不是別人對手。
一名年輕將領緩緩越眾上前,來到東贊面前。
“來者何人?”
東贊抑制心中不滿,還是上前行了一禮,“我是吐蕃偉大的松贊干布使者,吐蕃內大臣噶爾東贊域松,奉偉大的······”
“打住,在我大唐疆土之上,就別提什么偉大的松贊干布了,那不過是我大唐天子所冊封的賨侯而已,如今敢來犯我大唐,這賨侯都保不住了。”
東贊保持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