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乃是開國功勛,朝廷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太子緩緩道,“孤已經將此事奏報圣人,圣人口詔,命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刑部尚書聯合審理此案,中書舍人、給事中以及翰林學士會同審理,鎮撫司與百騎司、殿前司配合審理取證。”
“在調查結果出來前,張亮暫停一切職務,到門下省內接受調查。”
馬周聽出來,這是有備而來的。
太子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而褚遂良、韓仲良兩人那積極落井下石的樣子,充分說明這事情長孫無忌脫不了干系,甚至就是操刀者。
房玄齡陰沉著臉,一聲不吭。
一石二鳥,向張亮下手,暗里可能指向房玄齡,甚至是李績。
“咱們按老規矩來,該調查的調查,該拘的拘,孤相信這些彈劾,絕非空穴來風。我們既不能冤枉一位好人,也絕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就算是開國勛臣,可如果敢謀反作亂,那也絕對不能赦免寬恕!”
太子說完,起身離開。
蓋子已經捅開,結下來事情會如何發酵,就看各方的表現了。
馬周失望的離開,他都沒來的及向太子請辭。
沒有興趣與其它大臣們談話,馬周出了殿,坐上小輦出宮,到家便立馬上了一道辭表,再次請辭一切官職,這次態度十分堅決。
他已經沒有興趣再參與這些事務之中了。
辭表讓人發出去后,馬周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端著酒杯沒有喝,他現在已經碰不得酒了,只能聞一聞。
聞著酒香,思緒不由的回到了十八年前。
他犯宵禁被武侯鎖拿,還挨了頓揍,身上布衣盡是大腳印,十分狼狽的蹲在街鋪邊,然后他遇到了路過的秦瑯。
那時的他還是那么的年輕,甚至帶著絲驕狂和率真。
兩人就這么相識,他為自己跟武侯說了情,甚至還安排他去府中做賓客。
想想那段歲月,過的好快啊。
秦瑯舉薦他進鎮撫司,后來又舉薦他入圣人面前,得圣人青睞,從此青云直上,一介寒門布衣,只用了數年時間就進了中樞。
到如今,更是成為了政事堂首相的中書令。
想那個時候,大唐上下君臣一心,每天想的是如何對抗突厥人的壓迫入侵,如何解決天下大亂過后的治理,如何解決財政困難,如何整頓兵馬,君臣一心,同心協力,大家可以為了解決一件問題,而不眠不休。
而如今的大唐已經如此強盛,東征西討所向披糜,曾經強悍的突厥早就不復存在,西突厥也只是茍延殘喘,朝廷的財政更是前所未有的好,每年上億的財收,年年都還能有大量節余。
可是如今卻沒有當年的那種共同奮斗的感覺了。
皇帝現在整天沉迷于修道服丹,不問政事,朝政盡交給太子監國攝政,可這位太子雖得民間稱贊,馬周卻覺得太子并沒能成為他和秦瑯曾經希望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