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崔敦禮這位左仆射居然也覺得很高興,讓秦瑯覺得他這幾十年官場有些白混了。在秦瑯看來,皇帝的這個安排,看似恩賞,四品中將郎升為三品光祿卿,可實則用意,是把秦珣從一個緊要的禁衛將領位置,調到了無關緊要的光祿寺。
在京師,雖說大將軍、將軍眾多,可實際上真正統兵的都是這些中郎將們,反而是更高級的諸衛諸軍的將軍、大將軍們并不能實際直接統兵,沒有皇帝的旨意,沒有兵部的兵符,他們無權直接統兵調兵。
日常統領京師各部的,反而就是這些中郎將們,就跟地方上府軍,平時都是由各府的折沖都尉們統領是一樣的。
秦瑯甚至能夠滿懷惡心的猜測,這根本就是李胤不太放心秦家握著京師禁衛,所以就算秦瑯現在主動辭去了總領京畿衛戍兵馬的大權,但皇帝還是借機把秦珣也踢出了禁衛體系。
秦珣的本階提了一階為正四品下的通議大夫,他原階是從四品上的宣威將軍,皇帝并沒有給予崔氏娘倆希望的從三品本階銀青光祿大夫。
階比職低了兩階,實際上依然不能服紫。
不過皇帝又特旨開恩,賜紫。允許秦珣服紫袍,佩金魚袋,輕輕松松玩的漂亮,讓崔氏秦珣幾人感激莫名。
甚至最后皇帝還又給秦珣一個加銜,賜崇賢館直學士。
這個直學士跟秦瑯的大學士無法比,崇賢館有大學士、學士,下面還有直學士和待制,館殿閣皆是如此,各分四等,皆為加銜,并無品級。
秦珣以光祿卿加崇賢館直學士,其實也是點好聽的虛銜而已,一個月能加十貫的貼職錢罷了。
崔氏卻滿面紅光,覺得這直學士名頭特別響亮,好像兒子真就成了大學士一樣。
看著眾人那高興的樣,秦瑯心里很是擔憂。
如今的秦家,真正能有憂患意思,能夠看的清局勢的人只有他秦瑯一個了,精明如崔氏者,也完全看不到危機,至于崔阿舅,現在完全迷失了。
秦珣更是個連守成都做不到的年輕人,不敢說垮掉一代,但確實也就是個智商情商等都很普通的普通人,卻偏偏因為父兄的功勛、門蔭,坐到了一個高位。
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秦瑯找機會跟秦淑談了幾句。
很直言不諱的指明了如今潛流的暗涌,他希望妹妹不要被眼前的表象迷惑,千萬不要一時沖動,就真以為皇帝想立她為后,想立李賢為太子,這是個陷阱,千萬不要踩。
秦淑抱著孩子表情凝重。
“難道就算阿兄辭相,離開朝堂,前往呂宋也不能改變?”
“圣人與我的關系其實很復雜,最重要的是,以我們秦家今日之聲勢,就算我離開朝堂,可圣人也不會輕易的放心的,若我們家現在,只是如武德九年時那樣的地位,那阿兄自然會全力助你成為皇后,助賢兒成為太子,可問題是不是。短短貞觀二十一年,我們秦家早今非昔比了,何況今日的圣人,也非先皇那般胸襟。”
“有些事情充滿誘惑,但卻也無比危險,阿兄知道你其實比崔娘子更聰明,崔娘子向來精明的人,只是過于精明算計,有時便看不到更遠的地方,或者說不愿意看到,你在宮中也有好幾年了,宮中的兇險復雜你比我更清楚的,不容有任何行差踏錯的地方。”
“有些東西,一味強求并不是有用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秦淑神色復雜,這段時間,當皇帝透露出那股意思后,她確實是非常興奮的,畢竟面對那消息誰能不激動?
就算不為自己,也為自己的兒子。
可今天兄長的這一席話,又不由的讓她認真考慮起來,她向來是最崇拜信任這位兄長的,可以說雖然秦家奠基者是父親,但武德九年起,秦家能夠這般迅速崛起,更多是這位阿兄掌舵出力的。
“想想前魏王泰,莫強求。”
秦淑終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