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瑯終究是個俗人。
就算他表現的激流勇退有如圣賢,可心底里也不過都是算計罷了。
他也不可能做到揮一揮衣袖,不帶著一片云彩。
人走茶涼的道理,秦瑯比誰都懂。在政堂也混了這么多年,雖說依然年輕,但論起資歷,卻是坐了近二十年宰相位子的人了。
貞觀以來,政壇上能跟秦瑯相當的也就是房玄齡長孫無忌高士廉魏征蕭瑀幾個,其它人誰能起起復復長青不倒?
杜如晦杜淹叔侄也罷,溫彥博溫大雅溫大有三兄弟也好,或者是楊恭仁楊師道兄弟倆,這些人都曾站在朝堂之巔,但終究被雨打風吹去,不管是他們曾經主張的政策,還是各自的家族,都在他們離開中樞后,不復曾經。
“五郎生性愚鈍,天資不足,文不成武不就的,卻也沒有半點自知之明。本來我這次離開,是想讓他辭了光祿卿之職,一同離京的,到時安排他到松州去鍛煉幾年,或者帶回呂宋再教導幾年,可這小子,卻戀棧京都繁華,我這兄長畢竟也是分過家的,上面也還有崔娘子在,沒法勉強。”
長孫無忌也是秦珣的老丈人,對這個女婿的底細當然是非常清楚的,總的來說,在京城的這些勛戚子弟里面,秦珣表現不算差,但也夠不上好,也就是個不怎么會犯大錯的中規中矩的勛戚子罷了。
說起來,心底對這女婿還是有幾分失望的,畢竟秦瑯程處默牛見虎甚至是他家的長孫沖等這些年輕人,可都是非常不錯的,更別提來濟來恒裴行儉羅通這些年輕人了。
“五郎沒啥大志向,卻又好附庸風雅,愿意留下就留下吧,反正光祿卿也只是個閑散之職,有我照看,也不會惹出什么事來的。”
秦瑯笑著點頭。
給老丈人倒了杯茶。
“本來我人都走了,就不該再對朝堂之事指指點點,也沒那資格了,可回想這一路走來,貞觀二十一年,我們也都是風雨同舟,一起并肩奮斗過來的,這局面來之不易,不希望偏差。”
長孫無忌點頭。
“我們這些老臣有責任看守這錦繡江山。”
秦瑯卻沒接這話頭。
先前李世民臨終前,讓宰相們都還各兼數職,連六部尚書這樣的要職,都讓宰相們兼了,目的還是要加強這個輔政班子在過渡時期的掌控力。
但如今過渡的還算順利,秦瑯提醒長孫無忌,該回到正軌了。
總不能等到皇帝伸手來安插這新的六部尚書人選吧,到時可就后悔不迭,得先下手為強。
“中書、門下二省,朝廷決策審議機關,十分重要,貞觀中,先皇特旨將二高官官中書令和侍中由正三品擢升為正二品,而中書侍郎和黃門侍郎也各從正四品上擢為正三品職。”秦瑯笑著繼續道,“如今中書和門下皆只有一位侍郎,我覺得韓瑗可提為黃門侍郎!”
韓瑗是前御史大夫韓良仲之子,原任兵部侍郎,這是長孫無忌的心腹死黨。
秦瑯提議讓韓瑗任黃門侍郎,自然是示之以好。
長孫無忌馬上投桃報李,“翰林院學士來濟文傾江海,忠貫雪霜,性沉敏,有姿儀,博考經史,多所貫綜,美談論,善屬文。圣祖亦曾贊之弘厚忠謹,吾親之信之。此前歷任政事堂后官、通海府長史、中書舍人、太子舍人、崇賢館學士、吏部侍郎、翰林院學士,皆表現可嘉。”
“我覺得可以舉薦其為中書侍郎!”
來濟那是秦瓊的義子,秦瑯的義兄,來濟這些年平步青云,多得秦瑯之力。當年來濟參加科舉考試,是貞觀第一屆科舉進士科的狀元郎,而秦瑯是那屆的主考官。
來濟官場上每一次升遷,都是緊隨秦瑯腳步,但來濟不論是為人還是做事,都是上佳,長孫無忌之前跟來濟也多有相處,對他的評價也是不錯,此時便首推來濟上位。
中書令許敬宗,侍郎張行成、來濟。
侍中褚遂良,侍郎高季輔、韓瑗。
中書門下二省,六位大員,其中四個是宰相,可知道這二省如今的權勢之重,所以能成為侍郎,那也已經是一只腳踏進了政事堂的門了。
又談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