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敦禮曾經有過豐富的出使突厥的經驗,這個時候提出,是不是先派使者安撫一下西突厥人,比如可以下詔賜封彌射和步真的兒子為新的可汗,再加封突騎施和葛邏祿兩部首領官職爵位。
“那也得先打了才行,還沒打就先賞賜,那不會有任何作用。”程處默反對,他也是久鎮南疆,跟野蠻的蠻夷打了那么多年,哪不知道這些人不是好講道理的。
崔敦禮、薛仁貴等一些人認為當剿撫并用,比如下詔取消對信度的西征,甚至可以派使者去跟大食人和談,把吐火羅、昭武、大食人先穩住,避免四面作戰。
優先解決突騎施、葛邏祿這兩個帶頭叛亂的西突厥部族。
突騎施和葛邏祿人是罪魁禍首,必須先搞死他們,至于昭武粟特人和吐火羅人,先忍他一下。
大食人,先和談,甚至可以先把疾陵城的兵退回到木鹿,甚至必要時可以先放棄疾陵和木鹿,退回到大宛或者是于闐。
依托軍鎮,先守。
然后等朝廷這邊出兵過去掃蕩,從東向西,由南到北,一個個收拾。
打肯定得打,不打不行,不打西域就完了。
雖然天山南北的諸州能保的住,但若失去外面的地盤,安西和北庭同樣也會很危險,更別說絲綢之路的貿易等等了。
其實到了此時,殿中大臣們的眼里,已經沒誰會把西域絲路貿易放在眼中了,因為自海上貿易興盛起來后,貿易的份額不斷往東南傾斜,海上絲路的份額越來越大,相比下西域絲路的份額越來越小。
而當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派貴族崩潰后,不管是軍功新貴派還是短暫當權的士族派,他們的經營都在帝國的中原腹心以及東南地區。
以秦家為代表的軍功新貴派,更是東南海貿的最大支持者和最大利益既得者,他們對海上貿易更感興趣和重視,至于說陸上西域絲路,這一年才多大的量?
若不是因為西域關乎著大唐的安全,誰愿意去折騰西域呢,付出和收益根本不劃算。
經營西域,甚至都成了一個財政上持續的缺口了,每年都要拔出大量的財政到西域,修烽墩、驛路、建軍鎮、守捉、兵堡,駐軍、移民,甚至是賞賜西域諸部蠻夷等等,投入巨大。
天山南北的那些城邦改土歸流,設州置縣,也基本上年年都是往里貼錢的,本身的那點產出和稅賦并不多,為了鼓勵移民和屯墾放牧等,還出臺各種減免政策,動不動就五年免稅十年半稅的。
若不是有東南的財稅補貼,朝廷根本維持不了西域的這個局面。
長孫無忌當權的時候,關隴派還是比較重視西域的,因為許多關隴貴族的家業根基都在關隴地區,開發西域,擴大絲路貿易,對于他們來說,自然是大有好處的。
但終究大唐還是遷都洛陽,終究海上貿易份額越來越大,終究帝國財政重心東移。
可有他們堅持著,朝廷也還是年年要往里拔很多錢,可當長孫等人敗亡后,朝廷對西域的投入也就開始減少,而當皇帝不顧事實的要廢西突厥后,就更是打破了西域那脆弱的平衡。
說到底,還是朝廷中樞對西域的拋棄,才會有如今這潰局。
“我舉薦蘇定方為安西大都督府長史兼征西行軍大總管。”秦瑯開口,
既然肯定要打,那就先選個帥。
有資格也有能力掛帥西征的大將不少,但秦瑯最后選了蘇定方。
“秦俊可為副總管。”
舉賢不避親,秦瑯把兒子秦俊也推薦為副總管,“薛仁貴可為前鋒總管,蕭嗣業可為前鋒副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