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頭其實早就不行了,是秦瑯請了最好的獸醫團隊,用了最好的藥在維持著它,十年前就已經不能站起來了,但依然還是無酒肉不歡,甚至還總喜歡安排幾匹小母馬在它馬廄里才高興。
這馬是當年秦瓊那匹忽雷駁母馬生的崽,是阿黃親自接生的,也是他養大的,一晃這么多年了,秦瑯的坐騎不知道換了多少匹,可唯有這匹馬卻跟老朋友一樣。
秦瓊死后,忽雷駁絕食而亡。
秦瑯覺得,或許是因為自己命長,所以這豹子頭也堅持到如今,或許哪天自己掛了,這豹子頭可能也就死了。
這是一種很玄而又玄的東西,卻又讓秦瑯十分堅信。
“你說我是不是該把秦倫召回呂宋,讓他去南贍島就封。”
阿黃偏著腦袋問,“你在擔心什么?擔心你突然蹬腿后,二十一郎會有什么想法,放心吧,二十一郎雖是皇帝的妻祖父,但他沒有你這樣的能力,甚至遠不及秦俊和秦孝忠爺倆。”
“我知道秦倫的能力只能算中上,但越是如此,越不免有些擔心。如今我還在世,秦家自然沒人敢動,但過幾年,我死了,可能就不一樣了。秦倫正因為是皇后的祖父,所以我想著不如早點讓他回來,反正他也做到了宰執,也算是為秦家出過力,為他的兒孫們留下了不錯的資源。”
“可他才剛五十歲,未必愿意回來吧?洛陽多繁華啊,就算舊金山也是遠遠不及,更別說南贍州那鬼地方了,我可是跟你去過的,去一次得幾個月,那里唯一讓我忘記較深的也就是那些會打拳、蹦蹦跳的袋鼠了,那尾巴燒著吃不錯,肉就比牛羊肉差遠了。還有鴨嘴獸,也挺神奇的,說遠了,那鬼地方,除了大就是荒,秦倫在洛陽當著宰執,會愿意回來?”
“又不是人人都是你秦三郎,一點不戀棧中樞大權,說走就走。”
秦倫是秦瑯嫡次子,今年才五十歲,也是秦瑯最小的兒子,比他長孫孝忠還小一歲,如今在朝為相的兩個秦家子孫,秦倫不論資質還是心境都不如秦孝忠。
秦瑯自認為看人還是較準的,秦倫也不是什么很有野心的人,但他確實是個比較喜歡享受的人,甚至不舍得手中的權力,可越是如此,秦瑯越認為有必要召他回來。
權力就是一種上癮的毒藥。
現在秦倫還沒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但就怕將來在中樞兩府久了,地位上升以后就慢慢有了。
“三郎,你把秦倫召回來,那孝忠召不召回來?如果你只召二十一郎,那他心里只怕會有芥蒂,難以服氣。”
秦瑯想了想,“新天子給我的感覺,不是一個簡單的皇帝,我怕秦倫將來在他手中犯錯。”
“如果你真有這種感覺,那你就把二十一郎召回來吧,就算現在他一時心中不高興,也總好過將來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