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無數百姓,都堅信自己能預知天災。
應長川可以借此機會釣魚執法,那么自己也可以效仿他,利用這份特殊的“名氣”,讓百姓從河邊遷走。
感謝皇帝陛下,給我靈感。
在背地里搞事,玄印監是專業的。
不過小半天,“江玉珣說怡河要潰堤”的消息,就傳遍了河道兩岸。
百姓動搖了。
怡河畔,傍晚。
霞光從枝丫的間隙篩過,將少年的眉眼,映得格外昳麗。
他就這樣坐在河邊,靜靜地看著夕陽。
“江,江大人”有人試探著叫了一聲,“請問,是江玉珣江大人嗎”
江玉珣回頭看到,有幾十名百姓,正在遠處向自己望來。
原本坐在樹下的他,隨即起身“是我。”
少年剛剛站穩,領頭的百姓,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江大人受小民一拜”說話間,雙手合十。
緊隨其后,后面那幾十號百姓,竟然都跟著一起跪了下來。
烏壓壓一片,好不壯觀。
臥槽
身為現代人,江玉珣哪里見過這種場面
不只他,童海霖與跟著一起來的幾名官兵,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這是什么情況”
“大家快快請起,”江玉珣連忙向前,試著將離自己最近的人扶起,“這禮太大了,我受不起。”
可那百姓說什么也不肯,他雙手合十,極其虔誠地仰頭問“請問江大人,大雨什么時候來我們最晚哪日遷走”
“江大人,河堤哪天塌啊”
“我們要遷走幾天”
眾人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怡河邊一下變得格外熱鬧。
江玉珣正準備回答,一起過來的童海霖突然把手抵在唇邊,挺直腰板輕咳兩聲“咳咳”
身為都水使者,這些個問題得由他來回答,江玉珣可不夠格。
江玉珣沒興趣和童海霖爭這個。
但還不等他開口,為百姓介紹童海霖的身份。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伴著河風,傳到了眾人耳邊。
官道旁,有禁軍手持令牌,勒馬高聲道“傳陛下口諭,怡河河事由侍中全權負責。任何人不得干涉,違者,殺無赦”
童海霖愣了一下,立刻捂嘴,隨官兵一道,顫顫巍巍跪倒在地“臣遵旨”
應長川的人,怎么會在這里
江玉珣下意識回頭,視線正好與那名禁軍相對。
對方也隨之,輕輕朝他點頭示意。
此時,“潰堤”一事,已經傳遍怡河兩岸。
而對方不但一點也不意外,甚至還向自己點頭。
“怪不得”
江玉珣于剎那間反應過來
應長川之所以什么都不問,就將這么重要的事交給自己。
是因為他從頭到尾,與自己打的,都是同一個主意
既然這樣,我可就放心了。
“江大人,我們村寨里還有好些人不相信傳聞,非得親眼見您一面才肯遷走。不知您今日可有空,能否跟我回村看看”百姓不明白周圍發生了什么,停頓片刻,又七嘴八舌地圍著江玉珣說了起來。
“走吧,”少年笑了一下,直接踩鐙上馬,回身向眾人道,“先去村寨中看看。”
玄印監聽命“是,江大人”
駿馬飛馳,疾風托起少年的長發。
原本寂寥的河岸,頃刻間熱鬧起來。
江玉珣不知道,這里的一切,均落入了不遠處,身著玄衣率禁軍微服出宮的應長川眼中。
夕陽西沉。
河堤那頭,赤色的激流正與晚霞一道奔涌。
少年就這樣負著漫天霞光,頭也不回地被百姓簇擁著,奔向了暮色最深處。
好似一團火焰,燃過怡河。
應長川瞇了瞇眼,不由輕笑。
向來高高在上,將他人視作螻蟻的天子。
頭一回長久地注視某一個背影,直至消失。
此刻,他忽然有些好奇眼前這團赤焰,最終究竟能燒到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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