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尋也罷。
如此想著,管不住手,非要時不時的將玉佩拿出來翻看的扶蘇,忽然聽聞了西犬丘地龍翻滾的事情。
父王也在西犬丘
少年心里一緊。
若是出了什么事故
高高吊起的心臟和屏住的氣都還沒落下。
前來報信的侍從便又道“好在陛下被一個身穿雪白衣裙,面覆薄紗的神秘少女所救,如今已經安全了。”
已經安全了
扶蘇長長地松了口氣,待到再回過神,赫然發現“身穿雪白衣裙,面覆薄紗的神秘少女”的描述詞,不就是他那天在屋頂上遇見的那個疑似仙子的女孩嗎
少年的心臟又開始一下一下地跳動。
他動了心思,想立刻起身去西犬丘找父王與她。
可思及先前想明白的,即便找到女孩,對方也并非與自己訂婚的齊王之女,再去詢問玉佩一事也全然沒有了意義。
扶蘇又硬生生地坐下了。
壓抑著飛往西犬丘的心,他依舊呆在咸陽。
然而關于少女的消息,卻蜂擁而至的向他砸來。
父王封女孩為觀星師首席。說她能掐會算,鐵口直斷,預測賊準,當得觀星師首席一位。
扶蘇想要閉上耳朵,無視所有與她有關的事情,身體卻背叛他的反復傾聽。
甚至一到關于少女的部分就尤為認真的雙雙豎耳。
原來女孩以前被巫女帶大,學了一身本領,如今在西犬丘幫助黎民們重建家園。
扶蘇心說她原來是巫女,難怪當日相見,便覺得女孩周身氣質渾然天成,面紗一蒙,更是多了幾分神秘。
在一道接一道的消息下,扶蘇漸漸被少女勾起了好奇心,可西犬丘送來的最新消息卻是個驚天噩耗。
礦山崩塌,巫女白落入山中,行蹤未卜,疑似死亡。
扶蘇握著青銅杯的手微微顫抖,見拿捏不住,索性將杯子放到
案幾上。
這杯子沉重得仿佛他人不可承受的坎坷命運。
她青春正好,芳華正韶,如何就生死不明,與齊國公主有了一樣的命途
嬴政從咸陽急調啞奴,趕赴西犬丘尋找少女的時候,扶蘇只希望自己也是其中一員,可以跟著一同前去。
要是快馬加鞭,他這次或許還能見上對方最后一面。
喬裝打扮成黎民的衣服、一路上所需的吃食錢兩、馬匹與長鞭,扶蘇準備的一應俱全。
馬都快騎到咸陽城外了,消息又傳了回來。
巫女白找到了,雖大驚一場,但卻沒有性命之憂,只是精神不振,消瘦不少。
扶蘇勒住馬匹,心情從地獄回到了人間,這才發現,原來是正陽春三月,氣候宜人,花紅柳綠,世間無一處不美好。
身旁的侍從笑他“公子這回還說不是在擔憂巫女白陛下都脫險那么久了,您還非要趕去西犬丘。”
扶蘇也覺得自己行事異常,不該如此大動干戈。
另一個侍從策馬上前“既然巫女白無事,那么陛下和她很快就要回朝了,公子,您還去西犬丘嗎”
扶蘇還是想去的。
可他策馬回身,依舊嘴硬“不了,我們回吧。”
橫豎她馬上要返回咸陽,見面那日即將來到,不必過于著急。
扶蘇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言論。
知曉對方進宮面見父王,他立時就動身前往了父王批改奏章的章臺宮。
誰知他們擦肩而過,失之交臂。
扶蘇抵達章臺宮之時,黎箏剛好離開,在皇宮道路盡頭的拐角處,露出一抹稍縱即逝的白色衣角。
少年想都沒想地追了上去,可身為長公子的他,必須在眾人面前保持從容不迫的矜貴模樣。
要處事泰然,要慢條斯理。
但僅僅只是走得稍慢了兩步,他就眼睜睜地看著黎箏走出了能用叫聲喊住的距離,又眼睜睜地看著她出了宮門,上了轎子。
扶蘇從來沒有想做一件事,卻中途橫生這么多波折的。
大抵真的是有緣無分吧,才會連見上一面都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