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四郎肯善罷干休嗎?”
“我給四郎去了信,他回信說并不放在心上,但實際上他如何想的,我不敢揣測。原本我想著讓你呂師叔放低身段,主動道個歉,給四郎一個臺階下,徹底化解這段恩怨。可是你呂師叔那里,唉,難啊。”
楊翯聽著父親的嘆息,默想了一會,突然明白父親的難處。呂師叔是個自視甚高的人,骨子里重文輕武,以為他在背后玩得花活天衣無縫,軍將世家出身的劉四郎萬難察覺。父親不提還好,一開口就被會呂師叔誤會,以為父親偏袒愛徒,說不定還懷疑父親通風報信,暗中指點,兩人只怕要生隔閡。
“父親,此事如果處置不好,恐怕四郎會生了別樣心思。”
“已經生了心思了。”楊慎一長嘆道。
“父親,此話如何講?”
“前日御門聽政朝會上,又有人當場彈劾劉四郎。尚書中丞杜大人和署禮部尚書周大人都出聲為四郎說話,最讓我想不到的是連韓相也開了腔,雖然話語模凌,但意思還是有些偏袒劉四郎。”
楊翯愕然了,他當然知道父親說的是就要上位的杜云霖和周天霞兩位。這兩位一個比較欣賞劉玄,一個以前就走得比較近,出言相幫,倒能想得通。怎么身為三大宰輔的韓相也幫起劉四郎來了,這里面有什么玄機?
父子兩人不由陷入沉思中。
而在此時,三吳富春江上。
“前南北朝吳均有云,‘自富陽至桐廬一百許里,奇山異水,天下獨絕。’來回兩趟,真的如前唐羅給事所詩的一般,‘遠岸平如剪,澄江靜似鋪。冷疊群山闊,清涵萬象殊。’”
說話的正是從建德順江回杭州的劉玄,他站在船頭,百般感嘆道。
站在劉玄身后的黎文忠、楊越彬對視一眼,他們倆只是略通筆墨,那里知道吳均和羅給事是個什么鬼啊,只是覺得劉四郎念的這幾句倒是有些符合現在的山水之景。
而且兩人心思也不在這上面,停了一會,看劉玄沒有再吟詩做詞了,便勸道:“四郎,我們不該這般匆忙的,應該等阿瑜、金堂他們回來再出發的。”
“等不及了,杭州有要緊事,必須得趕回去。”說到這里,劉玄忍不住冷笑一聲,“前方戰事緩冷了下來,大后方的朝堂倒是熱火朝天了,甚至還把火蔓延到三吳來了。我必須得回去一趟,跟那幾位好好商議下,把某些黑手砍下來。否則的話,弟兄們提著腦袋血拼了數月,倒是給旁人做了嫁衣。這虧本的買賣我劉四郎是絕不會做的。”
說罷,劉玄看了看黎文忠、楊越彬兩人,笑著說道:“你們這兩個木頭,白瞎了這富春江如此美景。在你們眼里,只怕這山水還抵不上把月樓的大肘子和紅燒肉之萬一。”
黎文忠笑起來:“四郎不說還好,一說我都流口水了。”
“你這吃貨!船家,前面是哪里?”
“回大人的話,前面是桐君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