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兒之所以提起尤氏二女,其實也就是想要試探沈家姑娘那邊對自己和香菱的態度,畢竟是被爺梳攏過了,這在有些心胸狹窄的女子眼里,這就是僭越了。
晴雯還沒有明白金釧兒的意思,不過她感覺其實沈姑娘是不怎么在乎姨娘這些的。
馮紫英倒是不太在意,沈宜修好歹也是大家閨秀,豈會在意這些微末之事?從她頻繁派晴雯來送信,信中糾結于詩文其實就能看得出來,這女子追求的是思想層次和心靈意境的交流,等閑的以色媚人那是媵妾和通房丫頭們的事兒。
笑了笑,馮紫英突然問道:“那你家姑娘問過林姑娘么?”
晴雯訝異地點點頭:“爺怎么知道姑娘問過林姑娘?”
“爺只問你問過了么?”馮紫英含笑道。
“問過,還問得很細致,問林姑娘性子脾氣,問林姑娘在賈府這邊住了多久了,問爺和林姑娘在臨清結緣的情況,還問了林姑娘是不是喜歡詩文,……”
晴雯的話映證了馮紫英的觀點,沈宜修心目中的對手肯定是林黛玉而非二尤和金釧兒她們。
林黛玉和她同為蘇州人,沈家書香門第,林家則是列侯出身,兩人父親都是同科進士,林如海更是一甲進士出身。
雖然林黛玉父母俱亡是個減分項,但是和自己在臨清有過生死與共的一段緣分,這又是大大的加分項,所以也不由得她不重視。
這樣看來沈宜修還真的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大婦了,起碼找準了自己的定位。
如果真要糾結于二尤的外室身份,或者金釧兒和香菱是否被自己梳攏過這等枝節,那他還真有點兒失望了。
嫉妒心太強的女人不是良配,沈宜修這一點上倒是做得挺好。
金釧兒倒是松了一口氣,既然奶奶連兩位姨娘都不在意,那就更不會在意自己和香菱這點兒事情了,看樣子這一位大奶奶倒是一個好侍候的,若是像榮國府珠大奶奶一般嫻雅靜怡,那就最好不過了。
“唔,你家姑娘和林姑娘都是蘇州人,算是鄉人,有這層關系,日后肯定相善。”
馮紫英只有這樣期待一下了,不過黛玉那小性子,若是感覺到了沈宜修的威脅,只怕未必好相與。
“對了,爺,姑娘還說了,既然爺現在也沒有以前那么忙了,那這幾個月就請爺每月寫一首詩過去,她也好品讀,每月月初奴婢便過來拿。”
晴雯的話讓馮紫英差點兒跌了一跤,“爺不是和她說了,都是古廟石碑上刻的,也不過是記下來的么?并非爺原創。”
“姑娘不信,說不管好孬,只要是爺自個兒寫的,她都滿意高興。”晴雯抿著嘴笑著道,顯然是沈宜修在她面前也沒少非議馮紫英。
“這不是為難人么?”馮紫英仰天長嘆,“那我還真寧肯忙一些,這作詩可比做事難多了。”
馮紫英的話又都來丫頭們的一陣笑聲。
外邊兒都說這位主子爺有經天緯地之才華,絕非詩詞小道所能束縛,現在看來還真不假,只是這詩詞一道乃是士人風骨所在,爺再怎么忙于大事,也還是該稍稍分點兒心思在這上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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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拿著信癡癡出神。
杏黃色的云蘿裙遮掩住了美好的身段,窗外天際白云朵朵,鳥雀自由自在地在飛檐和枝頭間來回歡快地竄來竄去,也勾起了元春的無限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