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你的意思是你也做不了主?”永隆帝有些好奇。
這海通銀莊的情況他是大略知道,但是如何運作,以何種模式來盈利賺錢,他卻知之不多,只知道當初和朝廷達成了協議,登萊這邊水師艦隊和相關船廠、碼頭建設海通銀莊會提供貸款,其他就沒有了。
“皇兄,這海通銀莊當初成立之時,便有一個章程,也是各家股東都簽名認同的,明確了運作模式,無論是誰都不能超越這種商業運作規則,臣弟也好,馮紫英這個發起人也好,都不行,這一點也是得到了當初所有人的認同,否則,江南那幫士紳商賈,鹽商和糧商,都不會加入進來,不就是擔心咱們皇室宗親和朝廷占他們便宜么?但實際上咱們這些皇室宗親只怕比他們還反對朝廷摻和進來呢。”
對這幫宗親,忠順王是很不屑一顧,如果不是當初要籌集銀兩打開局面,他還真不愿意和這幫或近或遠的親戚們打交道,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有這幫人的加入,的確也讓北地很多士紳商賈心里踏實許多,也帶動了北地士紳商賈們的入股。
“當初和登萊那邊的貸款,這幫人便一直不同意,覺得利息太低,而且朝廷并未給銀莊提供多少幫助,還是馮鏗去專門做了幾番解釋,才算勉強說服這幫人,要說這幫人忠君之心真還不及尋常士紳商賈。”
忠順王的感慨讓永隆帝也大為觸動,利益之下,誰會退讓?這些皇室宗親,論禮法都是自己臣子親戚,但一談到利益,便再也沒有那份溫情脈脈的情義了,要從他們嘴里分羹,那更是休想。
“既然如此,那老九你還提及說要從海通銀莊借銀子?”永隆帝沉默半晌方才道。
“皇兄,臣弟是沒這個能耐的,但是馮鏗也許可以。”忠順王略作猶豫便道:“前番登萊貸款事宜,也是如此,但馮鏗便找了幾個頭面人物一一說服,雖然中間也有些波折,最終還是得以通過,此番雖然也有難度,但是臣弟覺得以馮鏗的口才,還是能夠說服這幫唯利是圖的家伙。”
“馮鏗真有如此本事?”永隆帝有些驚訝,開海之略固然是馮鏗提出來,也足以證明其在宏觀大略上的遠見,但這和具體銀錢的放貸又截然不同了,永隆帝很清楚那幫宗親的胃口和德行,要說服他們可不簡單。
“雖然臣弟也不知道馮鏗如何說服這些人,但是臣弟對馮鏗的本事是很佩服的,他總能找出一些道理來讓人不由自主的跟隨其想法道理而動,……”忠順王笑了起來,顯然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永隆帝微微頷首,似乎是揣摩著什么,又像是有些觸動。
“皇兄還在為遼東事務煩擾?”忠順王小心翼翼地道。
“這盧嵩也是多嘴,你也知道了?相較于陜西之事,遼東這邊就不算什么了,起碼沒有那么急,只不過朕覺得自己都算是心急胃口大的人了,但這馮唐似乎比朕更甚。”永隆帝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只是這抹笑容有些復雜,“老九,你可知道他要什么?”
忠順王一陣緊張,“臣弟也想知道。”
“哼,他提出將寬甸六堡劃給舒爾哈齊的建州右衛,同時允許舒爾哈齊招募朝鮮流民來寬甸六堡一帶墾荒。”永隆帝一字一句道。
寬甸六堡雖然被李成梁放棄,但是只是在實際行動中撤出了軍隊,但是理論上這里仍然是大周朝控制地區,只不過為了避免被努爾哈赤所突襲,加之補給困難才撤出,現在交給建州右衛管轄,好像也說得過去,唯一有些不符合常理的是,寬甸六堡緊鄰建州左衛的羈縻地,而非建州右衛羈縻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