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日和衛若蘭、韓奇相聚卻不需要,都是老熟人,雖然這一兩年走動少了一些,但是有著大觀樓這層關系牢牢捆綁著,倒也穩定。
棕紅色錦幔將整個高臺三面都包裹了起來,高大的木柱,華貴的布幔,打扮入時的歌伎,精制的戲臺和正在準備的戲班子,側面卻還是星星點點可見畫舫的積水潭,加上從后院魚貫而入送進來的菜肴,馮紫英估摸著這一晚消費不會低于二百兩銀子。
這才是京師城中上流社會最紙醉金迷的一幕,馮紫英并非沒有感受過,只是這幾年自己似乎一下子就距離這些東西遠了起來。
“紫英,可太難得請動你了。”衛若蘭樂呵呵地道。
馮紫英坐了主賓位,韓奇和衛若蘭分列兩邊兒,“怎么,沒見也俊兄?”
韓奇和衛若蘭交換了一下眼神,“也俊兄父親身體一直不佳,所以他也要回去當孝子,這幾日一直未曾露面。”
馮紫英微笑不語。
陳繼先已經許久沒有露面了,應該是蒙古人突破了密云懷柔一線之后,他就消失在京師城的公開場合,對外聲稱是足疾難以起身,但是馮紫英卻知道陳繼先活蹦亂跳,幾乎每日都在軍營中,甚至連家都未曾回過。
“那也俊兄倒是該好好回去表現一下。”馮紫英很隨意地道:“子琦,若蘭,蒙古大軍尚未退去,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你我還在這里飲酒作樂,你二人倒好,萬一小弟被御史彈劾,豈非無妄之災?”
“紫英,小民人心惶惶,正需要像你這樣的英雄人物做表率,飲酒作樂,坐看風月,反倒能向京中士民證明我大周氣定神閑,絲毫無懼,……”
韓奇的話里有幾分調侃揶揄,也有幾分真心實意。
這兩日里馮紫英可謂名聲再度上了一層樓,在遷安城阻擊內喀爾喀和科爾沁聯軍,讓敵軍折戟遷安城下,不得不敗退北返,結果卻把三屯營的京營八萬大軍揍得滿地找牙,俘虜數萬,這等反差委實太讓人無法想象了。
尤其是京師城士民想起平素里那京營將士操演何等光鮮耀眼,怎么卻遇上蒙古人卻變成了如此狼狽不堪,心在竟然淪為了俘虜,還需要繳納贖金才能贖回來,這等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也讓京營的形象一落千丈。
而本來就譽滿京都的小馮修撰現在就更是氣勢如虹,口碑相傳,哪怕是在這等園子里的藝伎歌姬和戲角兒們口中,都成為了一個萬人仰慕的傳奇人物。
“是啊,紫英,子琦說得是,不信你看看待一會兒我們請到的江東琴神蘇妙,一樣會拜倒在紫英的豪氣英名之下。”
衛若蘭話語里也有幾分艷羨,昔日和自己一樣在國子監混日子的同學,怎么就在這短短六七年間如脫胎換骨一般青云直上,甚至連江南來的名妓琴神蘇妙開始拒絕來鏡園,但聽到邀請到了馮紫英,最后都欣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