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說相公不擅詩詞,為何對秦觀的詩詞卻又如此熟悉,我聽聞相公在青檀書院和恩榮宴上也屢有佳句,但他都不肯承認是自己所作,……”
寶琴看待馮紫英消失的背景,這才剛下遮面的廣袖,扶著寶釵問道。
“十多年苦讀,豈有不通詩賦的進士翰林?相公的座師可是齊閣老!”寶釵倒是十分篤定,“無外乎就是相公更擅長時政策論,加之覺得這詩賦于軍國大事無益,所以不肯多花心思在上邊罷了,否則以相公的才華豈有不精擅之理?”
“姐姐說得是,相公天生就是做大事的,沒有必要在這上邊花太多心思,偶有佳句便足以服眾了。”寶琴也很贊同,“天下蒼生命運也絕非幾首詩賦所能改變,還是要靠國策政略才能實現,……”
經歷了梅家退婚之后,她對那等迂腐士人更是厭惡,而且對比一下那梅翰林現在也不過是順天府的五品治中,而自己要嫁的也不過是其庶子,現在自己雖然是為媵,但是卻也是給同為正五品的馮紫英為媵,而起誰都知道馮紫英的仕途前程不知道比梅之燁光明多少,這還不說其庶子本身就是一個庸碌之輩。
若是相公日后真的能入閣拜相,那到時候無數人都會知曉自己的選擇會是多么明智正確。
馮紫英乘車抵達兵部公廨。
兵部公廨和宗人府遙遙相對,都緊靠著東長安街,右邊就是鑾駕庫,再往又就是馮紫英最早的工作地點——翰林院了。
這一片正對著社稷壇和太廟,擠在大時雍坊和南熏坊之間的區域,基本上都是大周各部門所在,五軍都督府、太常寺、通政使司、龍禁尉、旗房、除了刑部的六部中其他五部,還有鴻臚寺、欽天監、宗人府、鑾駕庫、御藥庫、太醫院、上林苑監、翰林院、詹事府都云集在這里。
兵部公廨其實并不算大,除了兩邊是四司的辦公區外,中間的正殿花廳和緊鄰的兩排房子才是諸位尚書、侍郎一些所屬吏員辦公所在。
相較于上一次來兵部時的緊張氣氛,這一次來雖然也看到人來人往,但是從來往官員們的表情倒看不出多少焦急惶恐之色,馮紫英心中也踏實許多。
迎頭碰上了王應熊,倒是讓馮紫英頗為喜悅:“非熊,什么時候回來的,昨日都沒見著你,……”
王應熊先道了歉,然后才道:“昨晚才回京,沒來記得及趕上你的喜事,今日一早就被諸位大人叫來,商討軍情,你恐怕還不知道,水西安家好像也在和楊應龍勾勾搭搭,加上永順奢家,這場叛亂只怕要波及到云貴川和湖廣四省了。”
雖然在預料之中,馮紫英心中還是一沉,昨日練國事和楊嗣昌就抽時間和自己簡單提及此事,當時只是擔心水西安家會摻和進來,現在卻是落實了。
水西安家實力不比播州楊家遜色一旦安家也卷進來,整個貴州就危險了,貴州在前明時代才開始改土歸流,本身局面就很復雜,流土之地交錯,如果貴州一旦亂了,那勢必波及到整個川南和湖廣西部,那就麻煩大了。
這三家只是西南土司中實力最強的幾家,而其他小的土司更是多如牛毛,他們更多的是看這些大土司們的態度,一旦大周不能表現出壓制得住這些大土司的實力,這些小土司們就會立即轉向倒向這些大土司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