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這樣吧,你把地址給我,一會兒我們一起先回去,我找人先問一問。”見岫煙手里絞著汗巾子,手指指節都有些發白了,馮紫英寬慰道:“放心吧,這些光棍剌虎我還是知曉的,就是圖財,沒那么輕易下狠手,這么大一筆銀子,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怎么舍得割肉?我甚至琢磨著,這幫家伙是不是就是有意給赦世伯遞信兒,赦世伯也心領神會,就把妹妹支到我這里來了呢。”
岫煙原本粉白的面頰唰地一下子紅了起來,扭動著身子,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馮紫英見狀頓時明白自己的話可能讓對方產生歧義了,趕緊補充道:“妹妹莫要多想,這下邊的下人亂嚼舌頭,不必理會,這親戚之前幫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岫煙更是忸怩,看來這榮國府里的一些傳言也傳到了馮大哥的耳朵里,也不知道馮大哥會怎么想?
此時的岫煙既怕對方誤會自己,內心又有些企盼,這種錯綜交織的復雜心境一時間也讓岫煙有些迷惘。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么做才好,但是有一點她還是明白的,那就是無論如何,自己的自尊不能在馮大哥心目中丟失了,那日后自己無論結局如何,都再也無法在馮大哥面前挺直腰桿了。
在馮紫英和邢岫煙站在弘慶寺外一旁空地邊兒上說話時,隔著圍墻的寺內一處高閣隱蔽處,兩名僧人正在觀察著馮紫英,其中一人正是那仁慶法師。
“難怪說這位馮府丞性喜漁色,每日無女不歡,這邊妻妾五六人還在廟里燒香禮佛,那邊兒就有女子找上門來,哼,……”另外一名三十來歲的僧人意似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千萬別小看此人,法主和大少主不就是在永平府吃了大虧么?此人性子機敏,疑心尤重,先前我陪著他走了一圈兒,他說要去后邊兒,我都怕他起疑心,所以索性陪著他想看哪里就看哪里,他說不要我作陪,我也就安排本元去陪著,就是怕他生事兒。”
仁慶法師目光深沉,死死地盯住遠處的馮紫英。
“師兄,莫非你還真的打算投效聞香教這幫人?”三十來歲的僧人略感驚訝,忍不住問了一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我也要看看聞香教這幫人究竟是不是做大事兒的人。從現在的情形來看,似乎這幫人在京畿內外還真的有點兒跟腳,我們弘慶寺這點兒家當,人家還未必看得上眼呢,……”
仁慶法師方正的臉上露出一抹深思的神色,“我安排本勝去藁城、趙州打探過,那張翠花的高足米貝,也是人稱米菩薩米老母的,在真定府那邊威勢極盛,自創了龍天道,弟子遍及藁城、趙州、寧晉、元氏、新河、冀州、衡水、棗強、高邑、柏鄉、贊皇、臨城諸州縣,弟子怕是數萬人以上,……”
“啊?”那三十來歲的僧人也驚了一跳,“有這般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