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在六月底之前就要收回第一批一百萬兩贓款,其中順天府衙這邊要上繳六十萬兩,都察院與刑部這邊要上繳四十萬兩,到九月底之前,收回第二批贓款,也是一百萬兩,順天府衙和都察院、刑部這邊各五十萬兩,其余贓款經過發賣之后在年底之前上繳完畢。
由于這些需要上交的贓款很多都是以財物、屋宅、鋪子、田地的方式存在,所以這其中還需要花大量精力來進行發賣,將這些東西變現,所以在馮紫英的建議下,都察院、戶部和順天府也組成了一個發賣委員會,由喬應甲、王永光和馮紫英三人來負責組織發賣這些查扣的貨物。
馮紫英此番去喬應甲府上,也就是和喬應甲商量如何來辦好這樁事兒。
喬應甲也不喜歡這等近似于商人風格的俗務,而戶部那邊只求盡快把這一百萬兩銀子入庫,催得很急,至于如何具體來操作此事,基本上就全權交由了順天府這邊來處置,當然喬應甲也專門叮囑了馮紫英,此事既要做到盡快辦好,但是也不能授人以柄,一定要做的精細穩妥。
馮紫英之前也就猜測到了這幫人會把這事兒丟給自己,不出所料,還真的是全部甩給了自己,而且時間還催得很急,九月份之前就要發賣出二百萬兩銀子來上繳。
就目前計算下來,金銀折合下來大概只有八十多萬兩,絕大部分都是以各種珠玉首飾、毛皮、珍貴藥材、鋪子、田莊、宅院的方式來存在,其中宅院的數量就多達近百處,以京師城為主,但是像揚州、金陵、蘇州、杭州、寧波這些地方的也為數不少,還有田莊這些,也是南北都有,尤其是以江南為主,這些都需要花費大量精力來清點盤算,然后才說得上發賣。
好在這個時代這些事情沒有后世那么精細專業,尤其是官府操作,那更是粗暴直接,找幾個行內人士大概估個價,而且為了盡快賣出,大多都是底價偏低,力求早日賣出,也不會有太多斤斤計較。
進入這個世界七八年了,馮紫英越來越深刻的領會到大周朝的官員要說理論水平都不差,但是在實際操作執行上卻都有著不小的差距。
換句話說,也就是眼高手低者不少。
或者是因為不屑于去做那些很多都是由吏員來執行操作的事務,或者是本身就欠缺這方面的經驗,還有的就是本來就不喜歡做這類事情,更愿意暢談品德研習經義,這就造就了朝廷政務推進的低效率和拖延推諉情形突出。
雖然不是說所有官員都是如此,但是馮紫英接觸到的官員中不少都有這種傾向,甚至齊永泰和喬應甲都是如此。
說實話,馮紫英在順天府衙里邊一樣有這樣的感受,傅試算是不錯的了,但用起來仍然生澀,很多事務上還需要吏員們的提醒,而馮紫英也在想,如果離開了這些吏員作為拐杖,這些官員們還能不能做事?
相比之下,像司徒南、李文正以及準備接替李文正擔任刑房司吏的李建興這些吏目卻都是在各個行道上浸淫多年,對于這些事務爛熟于胸,做起來也是游刃有余,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他們的節操,也就是職業道德。
但話說回來,這些官員們難道節操品行就比吏員們強許多么?馮紫英覺得也不盡然,還是一個制度監督問題。
馬車剛駛進豐城胡同,寶祥便迎出來,“爺,榮國府大老爺來了,在府門上呢。”
馮紫英皺皺眉,賈赦又來了?這廝簡直是陰魂不散,認定可以吃定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