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爹的話給弄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想了好一陣后,馮紫英才道:“父親,你想聽哪方面的?”
馮唐來了興趣,看了一眼兒子,“嗯,紫英,你的意思是三言兩語是說不清楚了,怎么,咱們爺兒兩今晚還得要秉燭夜談通宵不成?”
“父親,您才回來,勞累這么久,不如先好好睡一覺,明日兒子早些歸家,我們再來好好談一談。”馮紫英想了一下,“因為涉及面太寬,而且許多事情連兒子也還看不清,或者拿不準,還得父親您來幫著把把脈,分析分析,……”
馮唐點點頭,“也罷,明兒個讓府里廚房好生替咱們爺兒倆弄幾個菜,我們好好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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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唐回京了?”永隆帝略顯憔悴的面孔在幽暗的光線下越發顯得瘦削清癯,“回來挺快的啊,遼東局面怎么樣?”
“回來了,午間到的,兵部和內閣都已經聽取了他的匯報,就目前來說,遼東局面還算穩定,努爾哈赤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征服野人女真上了,而且進展頗大,……”
張景秋的回答讓永隆帝一陣煩躁,“遼東難道就沒有想辦法遏制他們么?”
“陛下,遼東目前的局面,守成有余,進取不足。”張景秋沒有諱飾,“要主動出擊的話,風險太大,而且糧秣軍資供應都會大增,目前朝廷還無法保障,所以遼東方面更多的還是通過葉赫部和內喀爾喀人與建州女真來爭奪野人女真,牽制建州女真。”
“葉赫部和內喀爾喀人怕是難以和建州女真抗衡吧?”永隆帝嘆息了一聲。
“的確如此,葉赫部實力太弱,便是接納了烏拉部,也差強人意,而內喀爾喀人因為是蒙古人的緣故,很難獲得野人女真諸部認可,現在內喀爾喀人主要是打壓科爾沁人,防止科爾沁人徹底倒向建州女真。”
張景秋言簡意賅,永隆帝點點頭:“馮唐的舉措還是切合實際的,內喀爾喀人能為我們大周所用,是一大助力,但是卻始終難以真正遏制住建州女真,而且聽說朝鮮和建州女真也在眉來眼去?”
張景秋有些難堪地點點頭:“應該是如此,寬甸六堡丟失之后,我們對朝鮮那邊的影響力削弱了許多,努爾哈赤趁機發動攻勢,軟硬兼施,朝鮮那邊親善我們大周的臣僚受打擊很大,行人司那邊獲取的情報也是如此映證的,……”
就像一條無形的鎖鏈束縛著,微微仰頭,看著黝黑的藻井,永隆帝只感覺到哪一處都不順,看起來偌大一個大周,卻處處受制于人,西南戰事久拖不絕,王子騰也就罷了,怎么楊鶴和孫承宗也是進展遲緩?
這也罷了,西北卻還鬧起了兵變,固原鎮一幫和老京營差不多的酒囊飯袋,打仗不行,鬧餉卻比誰都厲害,連帶著把甘肅寧夏二鎮也給帶了起來,弄得現在騎虎難下。
陳敬軒也是馭下無能,枉自自己還對他寄予厚望,結果卻鬧成這樣,這廝卻還請辭了,想到這里永隆帝內心怒火就蹭蹭往上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