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去吩咐人。”鴛鴦遲疑了一下,便出了門,回了賈母院子,安排了兩個小丫鬟一道在后院要了兩桶熱水便送到了客房,打發走了小丫鬟,這才又進了屋。
寶祥早已經不是兩三年前那個單純的寶祥了,見鴛鴦那份關心的模樣,已經揣摩出一二來,知趣地小步出門,然后扭頭道:“鴛鴦姑娘,我先到大門上瞧瞧,勞煩您先……”
話音未落,寶祥已經疾步出門。
鴛鴦臉頰微紅,她當然知道對方的用意,這個幾年前還是一個懵懂孩童的少年郎,現在已經成為了馮大爺身邊的心腹長隨,看馮大爺的架勢是什么事情都不瞞他了,鴛鴦心中又稍微穩定了一些。
看著連衣衫都還沒脫就仰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馮紫英,面色略帶潮紅,酒氣噴涌,鴛鴦也有些心疼。
她早就知道馮紫英酒量不算太大,不過賈寶玉應該更差才對,但沒想到這是把酒和混雜了才會弄成這樣。
小心地托起馮紫英的頭,把他頸下的枕頭墊高,順手拉過薄被替對方蓋好,鴛鴦這才將木桶里熱水倒進木盆里,用巾帕浸潤之后扭干,替馮紫英擦拭額頭臉上和頸項。
馮紫英其實并沒有徹底喝醉,因為他其實喝得并不算太多,只是三種酒混在了一起讓他處于一種暈暈乎乎迷迷糊糊的狀態下。
所以他被寶祥、茗煙和鋤藥等人扶回客房,乃至于躺倒在床上的情況他都清楚,可就是眼皮子太沉重睜不開眼,全身發軟,腳下如踩在云端一樣。
現在也是如此,只感覺一個人在自己身旁溫柔地把自己頭托起,然后墊高,緊接著就是熱帕擦拭自己臉和頸項,十分舒服。
這顯然不可能是寶祥能做到的,而且馮紫英也不允許寶祥瑞祥這些小廝長隨來這樣做,他不習慣。
一絲幽香浸潤如鼻腔,讓他有些熟悉感,是誰?
他想睜眼,又睜不開,但他知道這是一個自己比較熟悉的女人,但依然混沌的腦袋卻無法辨析出究竟是誰?
司棋?平兒?還是紅玉?似乎在榮國府里能和自己如此親近的女子大概率就這幾個了。
探春、黛玉還有迎春她們是不可能夜里來自己屋里的,只有這些丫鬟們,但黛玉身邊的紫鵑雖然理論上存在可能,但實際上不會,而探春身邊的侍書翠墨就更不可能了,還沒有熟悉到那個地步。
平兒和紅玉現在不在榮國府了,所以可能性也不大,那就只有司棋了,可他總感覺這樣溫柔細致的動作不像是司棋的。
嗯,還有一個,……
鴛鴦?
腦袋瓜子突然一動,對了,就是鴛鴦才對。
那香氣,熟悉,動作,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