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熊,你以為呢?”馮紫英覺得還是先聽聽王應熊的看法,畢竟他才是來自最前線的,此番回來,肯定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關鍵還是王子騰的登萊鎮。”王應熊不太贊同鄭崇儉的觀點。
楊鶴固然無能,但就算是他能整合好固原殘部,那又如何,只要登萊鎮掣肘,讓其他兩部無法專心應敵,西南戰事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但是現在又調不走登萊鎮。
可以說當初朝廷想以登萊鎮以毒攻毒來剿滅播州楊應龍叛軍成了一個最大敗筆,弄得現在朝廷想要動王子騰也投鼠忌器,深怕逼反了王子騰,尤其是當下局面越發微妙的時候。
“那朝廷就該早下決心,把王子騰調開,派人接手登萊鎮!”鄭崇儉沉聲道。
他和王應熊都已經正式進入朝廷核心部門,在兵部呆了這么久,也已經覺察到了王子騰的問題,當然也同樣清楚當今皇上、太上皇和義忠親王之間的復雜關系。
“說易行難,王子騰手握重兵,從一開始就著手控制登萊鎮,一兵一卒都是他親自招募,統兵將領皆是他從京營以及宣大帶過去的心腹,朝廷如果派員接手,他不答應怎么辦?”王應熊搖頭。
他是在湖廣那邊見識過王子騰在登萊鎮的威信,換個人你想要接手登萊鎮純屬做夢,弄不好就是一場兵變,甚至王子騰直接豎起反旗要求清君側都未可知。
“那就斷其后勤補給,……”鄭崇儉話一出口就自己搖頭。
現在登萊鎮就在湖廣,其后勤補給主要依賴湖廣,而湖廣就是大周主要產糧區,逼急了他,直接控制湖廣也不是不可能,那才真的要命,弄不好反過來要斷朝廷的命脈了。
“怕就怕一旦逼反了他,他和播州楊應龍聯手,那就是彌天大禍了。”王應熊臉色陰沉,“我去了西南這么久,仔細研究過戰事,其實荊襄鎮雖然打得不行,但是孫大人整合的衛軍卻還打得有聲有色,只是兵力不足,而荊襄鎮配合不力,而登萊鎮其實根本就沒有打播州土軍,……”
馮紫英吃了一驚,連忙問道:“登萊鎮沒打播州土軍,那在打誰?”
“打的都是湖廣邊緣地帶的其他土軍,稍微有些不服從登萊鎮命令的土司,王子騰就以對方和播州楊應龍勾結為由進行征討,犁庭掃穴,迄今為止已經征討了五六家土司,均已剿滅,而且還擇其精銳作為登萊鎮的附庸輔助夫子和勞役部屬。”王應熊悶悶地道。
“啊?兵部和朝廷難道不知道么?”馮紫英震驚。
“知道,但是湖廣邊緣地帶那些土司本來也的確和播州楊應龍有往來,就看你認不認為這是勾結,包括四川和貴州那邊的土司都是如此。改土歸流提了很多年了,但是一直未曾落實。這些土司都是關起門來稱王稱霸,地方上官府根本管不住,所以登萊軍這么做,地方官府自然是拍手歡迎,也愿意大力支持,而朝廷對此似乎也不反對,也就成了現在這副情形,一份份剿滅戰功報給兵部,兵部還不是捏著鼻子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