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北地大旱,草原上情況也差不多,林丹巴圖爾若是有遠見,提前做一些準備也說得過去,只是如大人所說,烏珠穆沁部也就罷了,但奈曼部和敖漢部也都在集結,有點兒出乎尋常。”
汪文言分析道:“但如果說集結規模卻又不大,更像是臨時接到命令的一種應急式準備,這就更讓人無法理解了,那只有一種可能,……”
吳耀青接上話道:“牽制!”
馮紫英點點頭,“牽制薊鎮軍,但瓦房溝那邊怎么說?那是對著龍門所,屬于宣府軍,……”
吳耀青嗤笑,“大人,瓦房溝是對著龍門所,但你不也說了,如果牛繼宗和林丹巴圖爾有默契,大家心照不宣,裝樣子而已,而且從瓦房溝沿著邊墻南下,慶陽口、周四溝堡、黑漢嶺堡一過,就是石城匣、石塘嶺了,那就是薊鎮的防御要沖了,察哈爾人如果要做戲做全套,完全可以沿著這一路襲擾,只不過被宣府軍擊退,然后在集中兵力猛攻石城匣,一旦真的攻陷,到時候還可以把黑鍋扣在薊鎮軍頭上,……”
馮紫英悚然一驚,石城匣不就是左良玉在駐守么?
如果察哈爾人真的如此這般行事,那豈不是左良玉首當其沖?
一時間馮紫英覺得自己還真有點兒作繭自縛,黃得功和左良玉都是自己苦心孤詣才把他們給安插進薊鎮的,就是指望著日后他們駐守京畿能夠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現在可倒是好,正好成了察哈爾人的突破點,那可就麻煩大了。
之前自己還琢磨著如果要命的時候能不能打一打左良玉部的心思,現在看來,左良玉恐怕都自身難保,何談幫自己一把?
見馮紫英臉色陰晴不定,汪文言卻知道左良玉、黃得功都是馮紫英有意安排之人,接上話道:“大人可是擔心左大人安危?以屬下之見,察哈爾人就算是要南下,那也是襲擾為主,不可能舍生忘死為誰拼命,左大人應該應付得過來。”
馮紫英緩緩搖頭:“文言,或許這邊的人都這么想,察哈爾人也許最開始也一這么想,可能就是應付一下,但是如果說當察哈爾人覺察到我們內部的虛弱,甚至內亂而有機可乘的時候呢,他們還會只是想要襲擾一下么?這些人的貪婪之心會不會趁機勃發出來?”
馮紫英的反問讓汪文言和吳耀青都為之一震。
是啊,如果真的到那種情況下,察哈爾人會不會變襲擾為真打,要琢磨著如去年那樣闖進來撈一把呢?
而如果大周真的內亂情況下,只怕這一場風暴就不會像去年那么簡單了。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可是察哈爾人并沒有做好大打或者說長期作戰的準備,尤大人不也這么說的么?”吳耀青沉吟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