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我可不敢當,但紫英的確受惠于此事卻是不假,當時喬公就很是看重,才有推薦其道青檀書院讀書,而當今齊閣老和商部尚書東鮮公則分別是書院的山長和掌院,這層淵源就此結下。”
賈雨村話語里都忍不住有些艷羨,這馮紫英的氣運真是太好了,趕上這樁事兒,一下子就結交下無數貴人。
當然人家也是拿命搏來的,換了自己敢獨自泅水潛過臨清水門么?
只消被那伙暴民發現,一陣箭矢就是命歸黃泉的結局,自己是斷斷不敢的。
閻鳴祥這一聽,齊、李兩位閣老,喬應甲是都察院二號人物右都御史,再加上一個商部尚書官應震,另外還附帶一個前三邊總督陳敬軒,這可真的是福澤深厚氣運加身無人能及了。
“可如果你以為紫英是單靠這些人脈淵源就能一躍而起,那你就想錯了。”瞥了一眼閻鳴祥,賈雨村又道:“大名鼎鼎的開海之策便是馮紫英提出,據說當時并不得其座師齊閣老看好,但卻深合皇上心意,一下子大放異彩,閩浙沿海為之受益匪淺;寧夏平叛,孤身入草原,獨戰甘州,這戲都是實打實的功勞;在永平府那就不用說了,清軍理政,然后一舉擊退蒙古人入侵。這等諸般偉業功勞換了一個人,三十年都做不下來,人家卻在短短幾年間就立下了,你說他該不該當四品大員?”
“該,真的該,名不虛傳!”閻鳴祥順著賈雨村話語連連點頭道:“大人與其交好倒也在理,畢竟英雄惜英雄嘛。”
閻鳴祥這句戲折子里的話聽起來頗為粗俗,不過卻深合賈雨村心意,忍不住捋須點頭,“紫英以兄侍我,我自然也不會薄待他。”
“可是王公……”閻鳴祥窺覷了一下賈雨村的臉色,明知道這個時候提王子騰的名字不合時宜,但是卻也不能不提,他是當幕僚謀主的,忠言逆耳那也得說。
果然賈雨村臉色頓時晴轉陰,一時間沒有說話,怔忡許久才慢慢道:“王公待我不薄,只是茲事體大,關乎賈某一家身家性命,不可不慎重。”
“只是東翁,這等事情拖也拖不了多久了,您瞧今日甄公的態度,臨行前撂下的話,那都是咄咄逼人,不留余地了啊。”閻鳴祥忍不住咂嘴,自己這位東翁什么都好,就是這性子上有些柔綿了一些。
賈雨村沒有理睬對方,只是搖頭:“任他說得天花爛墜,我心中自有一桿秤,我是朝廷官員,金陵府尹只聽朝廷的,不聽南京六部的,他們有本事就把我拿下,否則在沒有得到朝廷明令之前,我還得要按照我的主意來辦事兒。”
閻鳴祥面帶焦慮之色,“那大人是打定主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