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齊師、喬師這些人,反正年齡已大,資歷卻深,威望也高,哪怕義忠親王當了皇帝,朝廷處于未來平衡和穩定局面考慮,也會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給與他們一些體面而予以保留現有職位,可唯獨像四十歲以下的北地少壯士人們,恐怕未來的出路就會狹窄灰暗許多了。
欠缺了上升空間,他們很多人可能只能原地徘徊,蹉跎度日,他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在不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情況下,那些朝中重臣們的用心程度會有多深呢?尤其是在皇上自己都沒有那么相信的情況下,更加值得懷疑。
而那些前途攸關的少壯派,卻又大多在地方上任職,而且層級多在四品以下,他們甚至根本沒有多少機會了解到朝中這種微妙局面,更談不上關注和謀劃,像自己這樣年紀輕輕卻又已經是四品大員,還在京中任職對這些情形有所了解的,好像也只有自己一人吧。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似乎只有自己這類人才是最不愿意看到這種局面的發生,才會最迫切的希望引起朝廷和皇帝的重視,杜絕一切風險發生。
這樣一個單獨覲見的機會委實難得,選儲立儲這個話題對馮紫英來說毫無意義,誰當都可以,只要不是義忠親王,他要想說的,都是和義忠親王相關的問題。
那么這個時候怎么說,如何能引起皇帝的重視和認可,就需要好生斟酌了。
永隆帝似乎也覺察到自己的這種態度讓馮紫英有些不滿,但他的確是如此看的。
他甚至也清楚馮紫英想說什么。
實際上齊永泰、喬應甲、黃汝良以及劉一燝、盧嵩等人都或多或少地提及了馮紫英向他們談到的擔心和顧慮,齊喬二人談的主要是義忠親王,黃汝良主要是談京通二倉大案后續補倉緩慢帶來的影響和北地大旱的風險,劉一燝和盧嵩則是談白蓮教在京畿地區的蔓延發展。
這些問題永隆帝當然也很重視,義忠親王這邊,他自有安排。
京通二倉補倉的確緩慢,這主要是湖廣糧價有所上漲,戶部希望等到秋糧收了之后糧價有所下滑再來補倉,這樣免得支出過大。
至于白蓮教的問題,劉一燝和盧嵩都認為白蓮教在北地泛濫不是這一兩年的事情,起碼要追溯到前明時候了。
在大周建立之后,尤其是天平和元熙年間,白蓮教在北地尤其是山西、陜西發展最快,后來山西清剿白蓮教,引發一大批白蓮教徒越過邊墻跑到了豐州板升,與土默特人混居,成為豐州灘一帶的一支重要力量,至今仍然不可小覷。
白蓮教在民間雖然呈泛濫之勢,這一點永隆帝也知道,但根據劉一燝從刑部這邊反饋出來的消息,近一二十年來都是如此,這兩年也并沒有太大的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