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種這些個花呀,不過咱鄉下人沒辦法!打張少帥那會起,官家就逼著俺們種。日本人來了后,逼著我們種得更多!奉天周邊,不知道種了多少。沒人敢拔,你拔了,日本人就把你抓走,輕了挨一頓打,重了性命都難保,甚至一個村子的人都跟著你遭殃,誰叫他們手里有槍啊!再者,鴉片利潤大呀,地方官為了發財,不但廣開煙館,還替日本人看著我們種罌粟花,俺們平頭老百姓老遭罪了......”
“唉,這東西真是害人不淺,那日本人更是可惡!”石柱聽罷,也憤憤不平。
“誰說不是啊!都怪國家無能,才讓日本人在這里撒野!先是匪患,現在又是毒患!”
聽到“匪”字,石柱忽然意識到,自己一路上光顧著到龍家堡送兩個故友的遺物,竟忘了自己此行還有另一主要的目的-打探劉伏龍的消息,伺機報仇!
“老人家,說到土匪,我還想跟您打聽個事,您知不知道這邊有沒有叫劉伏龍的土匪?是幾年前從俺們海州跑過來的!”石柱放低了聲音問。
“小伙子,你打聽這做啥?”
“不瞞您說,我跟這人有些舊怨,這次到東北順便來找他......”
那老者磕了磕煙斗,說:“這一帶起先倒有很多綹子,后來抗聯鬧得兇,一部分就跟了抗聯打鬼子,一部分跟了日本人,只有極少數繼續占山為王。要說從外地來的,很難單獨在這邊山頭站住腳,我也沒聽說過有你說的這號人......”
“多謝老人家!”言罷,石柱便照著老者說的話到了岔路口,順利找到了龍家堡。
龍家堡村口的那兩棵老槐樹確實好認,看上去足有六丈多高,遠遠望去仿佛兩把巨大的綠色遮陽傘,在夏日傍晚的陽光下顯得特別耀眼。到了村口,石柱便看到不少人在樹底下乘涼、嘮嗑,詢問一番,就找到了戴大眼和章狗剩家。
石柱把遺物并一些銀圓分別給了兩家人。人沒了,兩家人自然非常傷心,但他們也曉得,當兵的戰死沙場那是常有的事,打從把自家孩子送去當兵那天起,他們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如今能有人把遺物送來,知道個準信,也算能聊以慰藉了。
送完東西后,石柱終于松了一口氣,戴大眼臨死前托自己的事情總算是完成了,總算可以告慰老友的在天之靈!
石柱正欲打算離開時,戴大眼的母親上到跟前,拉著他的手說:“孩子,你看這天馬上就要黑了,往前走恐怕也沒有落腳的地方。不如今晚就在俺們這邊將就一下,住一宿,明早再趕路吧!”
“是啊,正好也給俺們再多講講俺家狗剩還有大眼的事情!”張狗剩的父母也在一旁挽留石柱。
石柱自知對東北一帶人生地不熟的,若晚上趕路,還不知道能摸到哪,況且兩家人好意挽留,他也不便拒絕,留下來住一宿剛好也可以打聽下去長春的路。于是石柱說道:“那,大叔、大媽,我就打擾了!”
吃了晚飯,石柱又跟兩家人講著戴大眼和張狗剩的英雄事跡,從自己偷看新兵練槍被兩人誤認為“探子”抓起來開始,到戴大眼臨終前托自己將遺物帶到龍家堡為止,石柱講得繪聲繪色,每到關鍵地方,他還不忘增加些情節,讓人聽起來更加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