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燮對魏相這個想法做出了很高的評價:“你那不叫冒一點點風險,你那就是要讓君候冒著去死的風險。”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魏相已經坐在了自家營地之中,和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此的士燮一起吃飯。
雖然春蒐是一場十分隆重的練兵大典,但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戰爭,貴族們大多抱著一種春游的態度前來,因此兩人面前各有一桌好酒好菜也就不足為奇了。
魏相很奇怪的看著士燮:“你不會真的以為六卿會心甘情愿的就把權力讓渡給君候吧?想爭權又怕死,天下哪里來的這種好事。”
士燮不以為然,道:“我和你說,規矩不是這樣子的。大家應該是在臺面上分勝負,講一點風度。”
魏相對此嗤之以鼻:“權力的斗爭講風度?你現在說說也就算了,如果將來你出任族長之后還這么覺得,我只能請你離我遠一點,不然的話我怕你死的時候牽連太多,會把我也給連累了。”
士燮大怒:“死不也就死個把人嗎?我就算死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有什么關系?”
魏相搖頭:“時代變了,士燮兄。上一代人都是和文公、襄公一起打江山,一起建立霸權的人,他們相互之間是戰友、是有感情的,懂嗎?但身為他們的兒子輩、孫子輩,你和中行庚會有什么同生共死的戰友情可言嗎?趙宣子可以放過中行伯和你父親,但將來中行庚卻只會毫不猶豫的殺死你,甚至殺掉你全家。”
士燮臉色漸漸變得凝重,半晌之后突然道:“為什么你老是用我來舉例子?我覺得即便中行庚要殺人,那也應該是先殺掉你的全家才對。”
魏相道:“我全家里面包括你妹妹,你覺得這個說法吉利嗎?還是你全家比較好。”
士燮哦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刀叉:“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怎么做?”
魏相淡淡的說道:“兩件事情。第一,及早出兵援救鄭國;第二,盡量讓你父親成為主將。”
士燮道:“如果都無法實現呢?”
魏相道:“那我們就盡量讓大晉的失敗不要太慘。”
士燮長出一口氣,用巾帕將嘴巴擦干凈,道:“我還是覺得大晉不會輸給楚國,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輸給過楚國了。”
魏相道:“就是因為你這樣想法的人太多,所以一個分裂的大晉才會愚蠢到去和一個團結的楚國做斗爭,然后輸得連褲子都沒有了。”
士燮摸了摸腦袋,道:“褲子是什么?”
魏相楞了一下,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必須要盡快出兵,用最快的速度出兵,用和去年一樣的陣容出兵,明白嗎?回去告訴外舅,如果這一次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那么上卿的位置就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荀氏營帳。
“該死的士會,又在和老夫作對!”
中行林父大發雷霆,胡須亂顫袍袖揮舞,將面前的桌案拍得砰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