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是在問你!”晏海棠可不吃他這套,拿出長輩的氣勢,一拍桌子便二度厲聲喝問。
“那孝兒斗膽說一句……”阿孝則還是十分冷靜地回道,“最近的確是我在‘暫代’這家主之責。”
他這詞兒可講究,不僅是在“暫代”上加了重音,后面還把“家主之位”說成是“家主之責”,突出了這位子的義務而非權力。
“好啊,既然你敢認,那也莫怪大娘說話難聽……”晏海棠自以為對方已經中了陷阱,便收了怒意,得意地言道,“且不論你爹的死疑點重重……”她說到這兒,還不忘轉頭瞪一眼慕容月,對其進行施壓,“……就說他現在尸骨未寒,你便這樣迫不及待地爭權奪利,欲坐實這家主之位……阿孝,你這樣做,將你的兄弟姐妹、和我們這些長輩置于何地你是何居心啊!”
這大夫人的做法呢,其實也頗為典型,她就是按照自己的認知,把自己想做不敢做、或是沒做成的事,扣到別人的頭上,然后自己則站上道德的高地,肆意指摘和要求別人自辯自證。
但阿孝顯然不會、也不必落到對方的那套邏輯里。
“大娘息怒。”慕容孝的語氣依舊平靜,“孝兒方才已經說了,我這只是‘暫代家主之責’而已,畢竟家中起了這么大的變故,總得有人出來先穩住局面再說……”他頓了頓,“正好,這幾天我看局勢也基本穩定了,那我的確也該把這肩上擔子卸下……交給大哥了。”
“啊”突然被cue的慕容籍也是一愣,“不是……這……”
他語無倫次地往外蹦了幾個字兒,同時轉頭看向他娘,那眼神仿佛在說:“老媽這啥情況啊這怎么跟你事先預判的幾種反應不沾邊啊”
而晏海棠這會兒也沒法兒去回應兒子,因為她也有點傻眼了,其心中不禁暗道:阿孝這手若是“以退為進”的話,是不是退得有點遠了啊
此處書中暗表,晏海棠和兩個兒子今天搞這么一出,就是想通過各種拉扯,讓阿孝讓出實質上已經到手的家主之位;他們甚至是特意把慕容月母女倆叫來,想好了另一套禍水東引的說辭,準備再拿慕容抒之死做些沒有證據的口頭文章,以此脅迫慕容月也站出來幫他們沖阿孝。
可誰能想到阿孝開口才幾句話,就直接把對方要達到的終極目的給雙手奉上了,這不給對面整不會了嗎
“呃……孝兒,你這又是……”晏海棠想了幾秒,吞吞吐吐地應道,“……從何說起啊”
“既然爹生前并未提過由誰來接任家主,且二叔又全無此心,那這位子自然該由身為嫡長子的大哥來坐了。”阿孝說著,又瞅了瞅慕容籍。
“呵……二弟……你這就有點兒……呵……是吧……”慕容籍這會兒那表情還怪不好意思的,說的內容也是語無倫次,但嘴角可是快壓不住了。
而慕容典則是直接沖他這位親大哥白了一眼,心中暗罵對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這些日子的所為,無非也是為了這個家,若是讓大娘、三娘、還有各位兄弟姐妹起了什么誤會……還望大家莫要責怪。”慕容孝隨即又沖周圍眾人逐一作揖,再退一步。
“孝哥哪里話,小妹可從沒說過你半句不是!”慕容月此刻的反應自是既誠懇又激動,因為今天她也是被大夫人那一家三口硬叫來的,她娘則是怕她吃虧才陪著她。
說這句時,慕容月還不忘瞪了晏海棠、慕容籍和慕容典那邊一眼。
這一眼的意思也是明牌——那些難聽的、刁難人的話,可全都是這幾位說的,跟我無關。
“害!一家人怎么說兩家話呢!”慕容籍一聽三妹這話,也是急了,趕緊表態,“剛才那都是誤會,大哥只是心直口快,二弟你可別記仇啊。”
“嗯哼……”這時晏海棠趕緊假裝清了下嗓子,阻止了慕容籍繼續多說多錯,然后才擺出一臉假笑,沖阿孝道,“孝兒,你大哥說得對,都是一家人嘛,既然現在誤會解開了,有什么怪不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