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聲凄慘悲涼,張孝武也閉上了眼長嘆一聲,他看到了很多失去第二任丈夫的女人,她們受傷的心剛剛被一個塞北漢子溫暖,卻又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他可以想象這個打擊是多么的巨大。
“溫如玉,李春城。”
“屬下在。”
“今日由輜重營與治安營守夜,城防營,守備營,斥候營、親衛營所有人兵刃鎖起,脫掉帶血的衣服,先洗澡,再吃飽,再喝足,最后睡覺,一覺睡到明天。”張孝武對手下諸將下令道,他拍拍兀松的肩膀,道:“所有統計,所有工作,一切交給你了。”
兀松重重點頭,破天荒地說了臟話喊道:“所有人,都他娘的給我忙起來!稚虎營在哪,看好俘虜,誰敢異動,給我把他們捅死,聽到沒有?”
“喏。”一片片稚嫩的聲音響起。
張孝武回去的時候,府上的女人嚇得夠嗆,袁婉秋甚至躲在屏風后不敢看他,倒是芒種連忙上前幫他脫下甲胄,又見他肩膀受傷,忍著淚說:“大人,我把你包扎一下吧。”
張孝武看了肩膀才發現自己受傷了,他吩咐道:“去拿些烈酒來,燒開了,再放涼給我。”
芒種正要去溫酒,袁婉秋忙說我來,便去溫酒了。
他洗了一個熱水澡,洗干凈了一身的血腥,換上了嶄新的衣服。其實這次搏殺對他的影響不大,他殺過不少人,今天死在他手中的敵人大概只有三十幾個,并不算多。但是他發現木城的守軍并沒有他那樣強大且堅韌的神經,很多士兵殺到最后有點魔怔了,連俘虜都殺,好在烏茲人已經沒了抵抗的意志,戰斗及時停止。
這就是戰場綜合征,有人說東方人天生比西方人抗壓,極少患有戰場綜合征,可實際上,東方人并不比西方人的神經堅韌有太多,依舊又許多人迷失了自己。張孝武將大家的武器鎖起來,便是害怕此戰之后引發營嘯。
他如常地吃著面條,喝著酒,還吃了三根燉羊排,今天的羊排味道很好,比往日強了許多。張孝武問芒種,府上的廚師是不是學了新手藝,芒種噘著嘴說:“是秋姑娘做的。”
張孝武笑道:“讓秋姑娘過來。”
袁婉秋腳步輕盈地走了過來,低著頭,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仿佛像是池塘里的水蓮花。
芒種在一旁撇嘴不屑,心道:“真能裝。”
張孝武問道:“你燉排骨是你的手藝?”
袁婉秋怯生生道:“是我家的手藝,我阿婆說,我以后就不是小姐了,是個丫鬟,一定要學會這門手藝。當初我阿翁和阿爺便喜歡這種吃法,我阿婆便找人學會了,交給了我阿娘,現在又交給了我。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這是宮里的一道菜,叫做喜羊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