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370年三月十五日,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子朱檀降世。一個多月后的黃道吉日,也就是五月二日這天,太祖便急急舉辦冊封大典,擬封其為魯王,并在當天,為十子挑選伴長女。
八歲的徐氏,南直隸鐘離人,征虜大將軍徐達長女。今特授皇室邀請,隨其母謝夫人一起參加大典。
按理說,皇子的冊封大典理應由其父徐達參加即可,可今天,這對母女卻是被明太祖和馬皇后點名傳詔而來的。
“娘親,你說爹爹也真是,長年在外打仗不歸家,一進門便著急去皇宮面見萬歲。你看今日,他又撇下我們娘倆不顧,好像咱們和他進的不是一個宮門似的。”
謝夫人聞聽,挽著徐氏的小手,輕言道:“你爹爹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做,就不勞你這小丫頭多費心了。不過我問你,云兒,你喜歡這里嗎?喜歡的話,以后便在這里住下可好?”
謝夫人嘴里的云兒便是徐氏的閨名,她最后詢問的話音極小,像是期待又似是不舍。
“嗯……”
徐氏思考了片刻,指著遠處的匾額回道:“娘親,雖說我比較喜歡那處“宅子”,也想在里面住上一宿,可我又舍不得你和爹爹,還是……還是算了吧。”
“宅子?”
謝夫人朝遠處一瞧,噗嗤笑出聲來。
“云兒,那可不是什么宅子,那是皇后娘娘的寢宮,名曰“坤寧宮”,你這丫頭想住進那里?呵呵,你這期許可是比你爹爹的胃口都要大呦!”
“坤寧宮?”
徐氏又仔細辨認了一遍匾額上陌生的三個字,突然張開嘴巴驚呼道:“老子先生的《道德經》里曾有所講,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為天下貞。
也就是說,皇后的地位跟皇帝相對,是天下女性中最尊貴的。皇帝是天,皇后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后便是坤,皇后也是天下間之唯一,那么皇后的寢宮便取自《道德經》中的坤得一以寧這一句,所以故名坤寧宮。
娘親,我就說嘛,這里怎么會鎏金銅瓦、精雕細琢的如此玲瓏別致,原來是皇后娘娘的寢宮,這還真讓云兒流連忘返呢。”
謝夫人滿臉喜色,毫不吝嗇地夸贊道:“你這聰明的小丫頭,懂得還真是不少,難怪他們都喜歡叫你“女諸生”。”
徐氏似乎未聽進謝夫人的夸獎,順手又指向前面黑壓壓的一片人群,問道:“娘親,那里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美人呀?”
謝夫人自知徐氏指的是什么,未扭頭,卻不屑一顧地囑咐道:“云兒,記住,那一群紅肥綠瘦、充斥著胭脂氣的女子,只是皇子們的伴長女,跟你現在或今后的身份都是萬萬不能比擬的,切記,以后可不能在她們面前短了身份。”
“伴長女?”
徐氏抓了抓腦袋,接著問道:
“娘親,什么叫伴長女呀?是不是就是選秀女呀?我可聽老師說了,咱們大明選拔秀女的制度就如同科舉考試一般難,凡是能通過層層篩選進入皇宮的美人最后還都要被內監和穩婆扒掉三層皮呢。”
徐氏的話音剛落就被謝夫人捂住了嘴。她左右張望了一眼,四處無人,這才悄聲說道:
“你這傻丫頭,以后這話可不許亂講,尤其是在這宮里頭,若傳出去,搞不好咱們全家都要受到牽連。”
“哦!”
徐氏雖撅起了嘴,但她也自知多年來的家訓——謹言慎行。
“娘親告訴你,這選秀女和伴長女可不太一樣,秀女只有在13至16歲,非醫、非巫、非商賈和百工的漂亮女子才有資格參加選秀。而伴長女對年齡、容貌到沒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反而是對琴、棋、書、畫、儀容、品行、出身等有著嚴格的規定。
換句話說,你眼前的這些人,也不過就是官宦家里的旁系子女,陪著太子和幾個王爺讀書玩耍的陪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