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淵心目中,那只是一份普通的方子,原因很簡單,再往后十幾或者幾十年,這份秘方都能出版了!
但在這個時代,一份秘方在商人心目中,是能流傳的傳家寶。
說起來松江錢氏來頭不小,錢淵的曾祖就是弘治三年的狀元錢福,嫡親叔父錢錚也是兩榜進士,但錢淵并不認為這些就足以阻攔對方窺探的目光和躍躍欲試的手。
歷史書上寫的明明白白,資本的積累往往伴隨著血淚,如今東南沿海一帶海貿旺盛,已經有了資本主義萌芽的苗頭,那些商人為了利益什么事都敢做,前幾年朱紈的死就是明證。
不過,錢淵不打算哭泣,也不打算出血。
之后的五天,金宏這個目標人物的嫌疑越來越重,原因很簡單,這五天內,除了金家派出人盯著這棟宅子之外,沒有其他的暗探。
父親生前的好友,兩家關系密切又有生意來往,但私下派人盯著錢淵的一舉一動,這能說明什么?
只能說明金宏心里有鬼。
但錢淵知道,還有個原因,那就是,金宏還沒得手。
來到杭州的第十天,后院架起一口大鍋,鍋里紅通通的一片漿水,張三等人用敬畏的眼神看著若無其事的錢淵。
雖然已經看了好幾次了,但張三還是難以理解淵少爺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操作了幾次,錢淵懶得再動手了,努努嘴示意張三從腳下的包裹里取出些細碎的木炭狀東西扔進鍋里,很快紅通通的漿水迅速澄清,變得透明起來。
“加火,加火!”張三大聲吆喝幾句,不多時,透明的漿水被熬煮得干涸,最上面析出一層雪白色的粉末。
錢淵拿起銅勺挑了點,猶豫了下轉頭塞進張三嘴里,“怎么樣?”
“甜,真甜!”張三咂咂嘴,“幾年前我吃過一次洋糖,這比最好的洋糖還要甜。”
錢淵卻不是很滿意,皺著眉頭嘟囔,“不夠白,畢竟是自制的活性炭,而且無法大批量生產……還不如黃泥水脫色來得快。”
早在兩個月之前,錢淵就反復試驗過了,用買來的普通紅糖作為原料,用活性炭或黃泥水來脫色,兩種方法各有利弊,前者提純速度快,但純度不夠高,制作活性炭流程也很繁瑣,還是后者更加簡潔快速,易于傳播,但同時也容易被人偷學。
呃,錢淵已經打聽過了,不知道宋應星有沒有出生,但至少《天工開物》這本書是沒問世的,黃泥水淋糖法應該還只是某些作坊的不傳之秘,現在明朝普遍是用樹灰來提純白糖的,普通店鋪里出售的只有紅糖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