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指揮由盧把總負責。”錢淵刻意大聲說:“可別丟了盧參將的臉。”
第一次獨當一面的盧斌興奮的滿臉通紅,還好他帶來的親兵中也有跟著盧鏜多年的老人,對軍務很是熟練,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去,讓明軍分成兩撥和衙役、鄉勇混雜編隊,對城門重點防護。
看了好一會兒,稍稍心安的錢淵再次抬起望遠鏡仔細看了又看,確認沒有明顯特征的日本浪人。
錢淵最擔心的就是碰到那些手持長刀,縱跳如飛的日本浪人,碰到這些腦子一根筋不怕死的貨色,嘉定城還真頂不住。
也是,大批量引入倭人的倭寇團伙還要等到徐海呢,這時候大部分倭寇都是被打散的海商,多是裹挾了些漁民、混混,戰力算不上多強,只是沿海的這些衛所出身的明軍太廢材了而已。
一個衙役腳步匆匆的爬上城墻,看了眼面色慘白的胡縣令后,干脆直接向盧斌稟報,“東城門口外也有倭寇,不過也就幾十人。”
“應該各個擊破,集中兵力先剿滅東城門外的倭寇,然后再……”沈興平結結巴巴的說:“倭寇也就一兩百人,城內兵丁加衙役、鄉勇、大戶護衛至少五六百人。”
一邊看著盧斌在安排防衛,錢淵一邊隨口說:“拿套盔甲來,再拿柄長槍。”
“干什么?”孫克弘急道:“淵哥兒,別沖動。”
“我不沖動,這是給沈兄準備的。”錢淵努努嘴,“各個擊破的道理,要不是沈兄說,大家都不知道呢。”
“別慫啊,我記得你沈興平是嘉定人,父老鄉親面前別太丟人啊。”
“沈兄,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沈興平咬牙切齒的瞪著錢淵,早聽說松江錢家子嘴巴太臭太毒,真是名不虛傳!
錢淵不打算插手嘉定城的具體防御工作,這方面不是他擅長的,再說了還有鄭若曾在呢,今天他才知道,這位鄭若曾在嘉靖十七年會試落榜后游歷塞外,還曾經和當時的三邊總制曾銑相交甚篤,對守御城池頗有見解。
瞄了眼沈興平,錢淵準備再刺他幾句,昨晚自個兒去拜見歸有光試圖和解,這廝在其中攪局,最后歸有光將錢淵掃地出門。
但這時候,楊文和盧把總身邊親兵爬上城墻,身后的幾個兵丁拎著一串已經剁下來的腦袋,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一條血路在青石板上若隱若現。
“有沒有腦子啊,剁下來丟掉就是了,拿過來領功啊?”錢淵嘆了口氣,指指左右道:“看到沒?都被嚇著了。”
那親兵咧嘴一笑,滿口黃黑色的牙齒讓錢淵不忍卒視,真特么倒胃口。
楊文撇撇嘴,“殺了**個,抓了十來個,城內已經平定。”
錢淵隨意點點頭,轉頭又看向城外,明朝不管是明軍還是倭寇,這種整隊速度實在讓人不敢恭維,腳都站酸了,這幫倭寇還是亂糟糟的一片理不出個頭緒來。
錢淵有點無語,就這德行還能擊敗數百明軍,現在衛所兵是有多廢材啊!
正兒八經的衛所兵錢淵還真沒怎么見識過,他幾次碰到的要么是狼土兵,要么是巡撫衙門的親兵,再要么是名將盧鏜帶了多年的精兵。
計劃是鄭若曾、盧斌和錢淵早就商議過的,死守城門和城墻,大量的石塊、木材、兵刃都已經準備好了,就不信外面沒有攻城器械的倭寇能飛進來。
但就在這時候,歸有光猶豫片刻后道:“盧把總,要不要試著出擊一次……”
“什么!?”
盧斌還沒反應過來,錢淵已經轉頭狠狠瞪著歸有光,“震川先生,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