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漢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手一松,鐵錘落下正好砸在他腳上。
錢淵安然坐在石凳上,轉頭遙遙看了眼相距不遠的那處宅院,心里猜測估摸是張半洲駐扎陶宅鎮,想擴展那處宅院。
雖然心里有一絲同情,雖然那是個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而來悲慘下場的人物,但錢淵并不打算懟上去,張經什么時候倒霉不知道,自己懟上去,只會吃個眼前虧。
反正這處宅院是聶豹分配的,自己也算不上戶主,錢淵起身安排人收拾東西換個地方。
“都小心點。”楊文不滿的揮手讓人看住那幾個漢子,張三領著人牽出馬匹,搬運糧食,還將之前置辦的家具也搬出來。
方浩言縮在缺口那側,小心翼翼的踮著腳尖看著那還坐在石凳上的青年。
那人安之若素,從容不迫,甚至還有心情拿起紫砂壺喝上兩口茶……
方浩言死死咬著牙,他知道自己和對方之間是天差地別,但還是無法抑制心頭涌上的那絲情緒,似乎是嫉妒,似乎是憤恨,但可能更多是想看到對方被撕下面具,狼狽不堪的模樣。
方浩言悄悄退去,很快,十幾個身穿藍色布衣的漢子出現在缺口處,尖銳的呼喝聲響起,聽不懂的蠻語噴涌而出。
“不是田洲狼兵。”楊文立即做出了判斷。
對面的狼土兵看這邊無動于衷,干脆大大咧咧走進來,直接上手搶過兩位護衛抬著的半扇豬肉。
楊文回頭看了眼錢淵,那邊狼土兵又順手抓了兩只肥雞,這都是昨天剛買來準備犒勞兄弟們的。
錢淵無語的抽搐了下嘴角,看來永順州狼兵在嘉興府日子過得也不怎么樣。
“算了,算了,過幾天就回杭州,到時候任你們吃飽喝足。”
如果要勸瓦老夫人率田洲狼兵留下,補給這方面絕不會敷衍了事,錢淵琢磨胡宗憲能弄到那么多錢糧嗎?
更何況田洲狼兵斬首頗多,賞銀也是一筆大數目。
這邊錢淵還在發散思維呢,冷不丁手一空,紫砂壺居然都被狼兵摸去了。
太過分了,得寸進尺啊!
錢淵平日里看似溫文儒雅,做事喜歡計較利益得失,但骨子里從來是個桀驁不遜的家伙,當年在刑警隊里就因此多次被處分,幾次直面倭寇也養就了他的傲氣,哪里忍得下這口氣。
楊文還在猶豫間,錢淵已經一個箭步竄上去,一記右勾拳狠狠擊中狼兵的臉頰,然后一個飛踹將其踹出三丈遠。
一秒鐘的沉默后,叫罵聲、喝彩聲轟然響起。
蜂擁而來的狼兵們在缺口處被硬生生攔住,護衛們雖然不持兵器,但也習慣性的擺出前后陣型,并且舉起三根狼牙筅擋在最前面。
這次跟著錢淵來的護衛五十多人,之前留給聶豹的十幾個護衛也已經歸隊,加起來七十多號人,硬是將陸陸續續趕來的百多狼兵從院子里攆出去。
錢淵這段日子憋了一肚子氣,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發泄發泄,他不顧楊文、張三的阻攔,沖鋒在先,連續放倒了七八個對手。
永順州狼兵不管是個人武力,還是陣型布置都遠遠比不上田洲狼兵,這一番斗毆打得他們鬼哭狼嚎,街道上的青石板上血跡連連。
最后狼兵頭目忍不可忍,拔刀在手,對面的護衛立即安靜下來。
頭目冷笑兩聲,在嘉興府也不止搶了一兩次了,哪一次不是收獲滿滿,哪一次被搶的不是心甘情愿,居然敢反抗,真是反了天!
但很快,狼兵頭目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不見,畏縮的往回退了兩步,忍不住伸手抹了把頭上的冷汗。
前頭護衛舉著三根狼牙筅盯著,后面幾十個護衛迅速從院里搬出大量兵器分發下去。
長槍、腰刀、盾牌、短矛,應有盡有,雖然擺出的陣型看上去有些古怪,雖然陣中無雜音,但透出一股令人膽寒的凜然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