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宅鎮。
碼頭上人頭聳動,一艘艘船只陸續靠岸,衣著不一的兵丁陸續下船,幾輛馬車、轎子正在碼頭上等候。
“讓開,讓開!”一個神色傲慢的青年帶人將兵丁驅散到一邊,整理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轉頭看總督大人的官船很快就要靠岸,青年并沒有留下露個臉,而是帶著人去收拾宅院。
方浩言雖然只是個仆役,但在總督衙門的地位算不上低,眾人都知道這人入了張總督的眼,已經被收入門下。
想往上爬,就必須弄清楚主子想要什么,方浩言得意的走在街道上四處掃視,張總督性情如火,剛烈異常,秉性爽直,如果能提前安排好,自然是加分的。
可惜是臨時決定轉道陶宅鎮,不然就通知華亭縣,除了安排周到之外,自己還能落點銀子進腰包。
不過一想到華亭縣,方浩言就心里一陣不舒服,他記得很清楚,半年前自己冒險去崇德縣報信,時任浙江巡撫的屠大山令俞大猷回援余杭,但那個華亭秀才將自己硬生生攆走。
要不是屠大山被鎖拿入獄,張總督緊急赴任,自己只怕下場堪憂。
據說那人在杭州,可惜碰不到了……方浩言有些惋惜,不然真想給他做點手腳,他知道總督大人對這位名聲在外的少年英杰并不感冒。
“這就是雙江公駐地?”方浩言進去逛了一圈,點頭道:“就這兒吧,只是小了點。”
“的確小了點。”一旁的同伴也如此說,“跟過來的親兵就有好幾百人,還有那么多大人的隨從。”
“那邊,那邊,還有那邊……”方浩言不停指著兩旁的宅院,“把攔著的墻都給拆了,連成一片,這次王江涇大捷,現在又很可能擒殺倭寇首領徐海,說不定過些日子總督大人要大擺宴席!”
……
院子里的石桌上擺著一把精致玲瓏的紫砂壺,坐在石凳上的錢淵拎起壺,壺嘴塞進嘴里抿了口。
沒外人在,錢淵實在懶得弄一套茶具出來,小巧瓷制茶盞一不小心就得碎,實在是裝模作樣。
楊文將簡單繪制的地圖鋪在石桌上,仔細研究了半天才問:“少爺,那廝怕是逃不掉了吧?”
“誰知道呢。”錢淵也很意外,徐海被田洲狼兵死死咬住,至今還在金山一帶對峙,找不到機會逃脫。
剛從外面回來的張三撇嘴道:“那位總督大人還真心急的很……”
錢淵嘆了口氣,他倒是挺理解張經的,如果能擒殺徐海,自然是最好。
但問題是盤踞在金山的徐海如今手下只有兩千多倭寇,而王江涇大捷中被斬首的倭寇也就一兩千,剩下還有好幾千的倭寇正在蘇州、嘉興一帶到處逃竄。
真希望張經沒有將剩余的狼兵也調過來,要知道在蘇州城下分兵的那股倭寇如今正在江北肆虐。
錢淵真怕這邊張經為了爭功卻沒能擒殺徐海,而且還后院起火。
張經的下場已經注定,但錢淵絕不希望倭寇還能橫行無忌,四處劫掠。
錢淵這邊還在長吁短嘆,突然一陣雜音傳來,他茫然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高墻。
“轟隆!”
高墻轟然倒塌濺起滿地塵土,三四個手持鐵錘的壯漢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什么人!”
楊文一把抓住腰刀擋在石桌之前,張三利索的從懷里掏出哨子用力一吹,片刻間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密密麻麻的護衛涌入前院,持槍揮刀,兇神惡煞。
“砰!”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