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聽出了丈夫話中的傾向性,猶豫著說:“但是璠兒,今天被氣得……直到現在還在跳腳呢。”
“和他無關。”徐階可不在乎兒子怎么想,笑著說:“展才臨走時候,還說過幾日讓人送些松江糕點來,讓你一解鄉愁。”
“那……那他是有意?”
徐階沉吟無語,這時候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老爺,夫人。”一個婆子端著盤子走進來。
“怎么了?”
“錢府送了糕點來,幾位少爺都喜歡吃,四小姐讓老奴留了份送來讓老爺夫人嘗嘗。”
婆子恭敬的放下盤子出了門,徐階笑著看了眼張氏,后者無奈的搖搖頭,八字還沒一撇呢,心兒都不在家了。
特意讓下人送了份來書房,自然是徐四小姐在暗示什么。
這對張氏來說,不是什么好事。
但對徐階來說,這是錢淵給出的暗示。
張氏賭氣不肯吃,徐階倒是嘗了口,軟綿入口即化,甜香四溢,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以前好像沒見過這般糕點。”徐階將剩下最后一點點推給張氏,“松江有這種糕點?”
張氏嘗了嘗抿嘴道:“沒見過……據說錢家子擅廚,三年前親手制的月餅在華亭名氣不小。”
“這么快送來……”徐階喃喃低語幾聲,算算到現在也不過三個多時辰,連第二天都等不及了。
看張氏兩口將糕點吃完,擦擦嘴又要問,徐階揮揮手道:“此事讓為夫再想想……錢展才雖才雙十,但心思深的很,之前的拒婚其實算不得無禮。”
“他雖然只是個舉人,但在朝中分量不輕,聯姻之舉……不可輕舉妄動。”
張氏想了想試探問:“老爺是懷疑,錢家子只是想靠上來?”
徐階在心里盤算了會兒,“難說的很,之前拒婚,又和璠兒鬧了一場,突然態度大變……”
“妾身倒覺得老爺多慮了。”張氏笑道:“年少慕艾亦常事,剛進后院那錢家子雖然恭敬有禮,但言語間可硬氣的很,還將潘家拿出來說事。”
“還是璨丫頭那兩句詩鎮住了他,翻翻史書,類似的事數不勝數,只不過這次是男女顛倒。”張氏掩嘴笑道:“雖然那張嘴實在尖酸,但比起來,顧家那位實在遜色太多。”
徐階想了想,嘴角也流露出一絲笑意,的確,如今有心人誰都不敢將錢展才視作尋常人物,但畢竟他才二十歲。
張氏不動聲色的收拾東西退出書房,徑直去了小樓找女兒。
“放心吧,釘子都敲的死死的了。”張氏低聲道:“日后誰都不敢拿這事說嘴,那丫頭呢?”
“早回去了,那金步搖她沒要,只討走了只畫眉。”徐四小姐扶著張氏坐下,“小七也說了不會跟著去……”
“諒她也不敢說什么。”張氏笑著說:“你父親還沒定下來呢,如果是相看,應該就在正月,到時候別穿的太亮,雅致一點才好。”
“嗯嗯,都聽母親安排。”
“顧家那位到現在連個童生都不是,錢家子已經是堂堂舉人,兩個月后可能就是兩榜進士,你父親也頗為看重他,長的又俊,還有一手好廚藝,當時良配。”
的確,才二十歲就名揚天下,廣有人脈,簡在帝心,又頗有手段的少年郎,錢淵算是這個時代不折不扣的金龜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