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錢淵難得的沒有睡懶覺,在院子里吆喝著仆役、下人們準備納采禮。
《儀禮·士昏禮》:“昏禮,下達納采,用雁。”
院子里兩只被縛著翅膀、爪子的灰雁在撲哧撲哧掙扎,一旁的小黑好奇的探出爪子,卻被灰雁的長喙狠狠啄了下。
“別搗亂,活該!”錢淵一把撈起小黑,“綢緞、首飾……對了,叔母,鸞書寫好了吧?”
“你就別管了,都有專人負責的。”陳有年拉著錢淵,“還說小黑搗亂,你別搗亂才是真的。”
徐渭沖著兩只灰雁努努嘴,“現在這玩意可不好抓,準備多久了?”
的確不太好抓,大雁每年都要遷徙去南方過冬,錢淵派人留意,也就前幾天才高價收了兩只。
陶大臨湊近低聲問:“怎么突然和徐府聯姻?”
“詠絮才女嘛。”昨晚才知道內情的徐渭嘖嘖道:“真便宜這家伙了!”
孫鋌等人好奇的聚集過來,聽徐渭吟誦,不時發出贊嘆聲,然后用羨慕嫉妒的視線看向錢淵。
錢淵得意的擼著小黑,“等母親上京就迎親,到時候還得挑幾個儐相……文長算一個,到時候催妝詩交給你了,端甫兄和虞臣兄也來幫忙,一甲狀元、榜眼、探花,嘖嘖,這排場!”
“展才你架子倒是大的很!”
“就是,十幾個新科進士為儐相,只怕找不出第二家。”
“不過得快,選庶吉士后,就快要選官了。”
“不急不急,上次展才不是說了嘛,觀政拖一拖。”
其他人都笑著恭賀打趣,徐渭一如往常的不合群,冷笑道:“行,到時候我肯定去,不說其他的,就想看看你怎么拜那徐璠!”
眾人一愣后哄然大笑,誰都知道錢淵和徐璠互相看不對眼,光是架都打了兩場,一次錢淵被打暈,一次徐璠被揍的鼻青臉腫。
隨園這邊熱熱鬧鬧,但徐府后院就有點冷清了。
一大早張氏就發作了兩個觸了霉頭的丫鬟,面色鐵青的等著兒子、女兒、孫子、孫女來請安。
小七按照往常習慣第四個到,但今天徐璠的妻子,小七的嫡母季氏特地陪著她來。
徐階早上還在洗漱就囑咐過妻子,不得為難孫女……張氏被氣得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一個丫鬟居然還來稟報,打制的紅木家具已經到了通州碼頭,結果這貼身伺候的丫鬟立即被打發到外面掃地去了。
徐階已經說過了,這套家具就作為嫁妝送過去……看著貌似恭敬的孫女,張氏心頭都要滴血,那套紅木家具自己可是花了大本錢,也花了大人情才弄來的,而且還是按照隨園新房尺寸專門制作的!
沒辦法發作小七,張氏找了個茬把兒媳季氏狠批了頓,還沒等她罵夠,外面仆婦進來稟報,“錢府送了納采禮和鸞書過來。”
季氏先把小七送回去,再和丈夫徐璠,叔父徐涉一起出面。
一陣忙碌后,徐璠在門房處忍不住吐槽,“昨兒就沒了,今天也沒送……這是準備斷了?”
從正月起,徐府一日三餐都是錢府送來的,直到昨日事發才斷了。
張三在一旁冷笑著看著徐璠,這貨還真想當少爺的岳父啊,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
今天送納采禮出面的是馬管事,笑吟吟的說:“誤會了,怎么可能不送,一早就送來了。”
徐璠詫異的回頭,妻子季氏低著頭不吭聲,的確早就送來了,但卻是從東西巷的側門進來的,只送到小七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