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潤剛入仕途就被潑了這一盆臟水,如何受得了,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被嚴年在大街上揍一頓,還有誰會再說他是嚴黨中人?
“只是猜的吧?”冼烔和林潤交情極好,小心翼翼問道:“說不定只是巧遇?”
“你個沒腦子的!”徐渭呵斥道:“哪里有那么巧的事,若不是你和展才陸續恰巧碰上,明日林若雨就能洗滌自身……不對,就算這樣,明日他也能洗滌自身了!”
冼烔聽得昏頭昏腦,心想自己還真不適合當官……
“算計了人就想跑,哪里有那么容易!”錢淵冷笑道:“我就怕……冼烔不是巧遇,而是被設計的。”
“如果是設計的……”陶大臨沉吟道:“要不是展才恰巧踏青歸來,為了冼烔,展才只怕要和嚴東樓交惡。”
之前商定,錢淵離京后,隨園士子除了靠近嘉靖帝、裕王之外,絕不涉入嚴嵩、徐階的政爭,而今天這件事險些打破平衡。
錢淵視線在眾人身上打轉,最后看向諸大綬,“端甫兄,博茂就交給你了,看緊他,別說上班放衙,就算是上書都要你過目定稿。”
“好,都交給我。”諸大綬點點頭,“那林若雨那邊?”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設計的,別想再留在六科,嚴世蕃會把他打發出京,地方上熬著吧!”錢淵原本還真有招攬林潤之意,現在卻只有恨意,他猜測,說不定此時林潤已經投入徐階門下了。
嚴府。
“林潤?一個給事中,這等事你看著辦吧。”老邁的嚴嵩靠在榻上,“另外交代呂余姚一聲,京察一事必須十日內完結,五月四日遞交……吏部天官之位陛下可能屬意吳萬里。”
“噗嗤。”嚴世蕃忍不住笑出聲來,“還真的挺合適的。”
吳萬里就是吳鵬,浙江秀水人,嘉靖二年進士,徐階的同年,但如今是工部右侍郎,工部是嚴黨的大本營,前任尚書歐陽敬德,現任尚書趙文華,左侍郎嚴世蕃。
從嘉靖帝的角度來看,吳鵬是個合適的人選,既和徐階有瓜葛,又和嚴黨交好……但實際上,吳鵬早就被嚴世蕃私下拉入嚴黨陣營了。
不用說,干掉李默之后的分贓,嚴嵩嚴世蕃輕松碾壓徐階。
準備伺候老父休息,嚴世蕃突然又想起一事,“華亭和隨園之間還真的頗有間隙。”
“嗯?”
嚴世蕃將錢淵準備離京又為林潤說情一事說出,隨后道:“這么看來,經筵日講此事說不定就是展才慫恿的,徐文長今日開始入直西苑,錢展才如何不會在裕王身邊安插人手?”
嚴嵩雙眼似閉非閉,半響后微微點頭,“如若錢淵有所安排,必然打通了高新鄭這一關,回頭你去問問高新鄭可有推薦。”
“是,父親放心,先歇息吧。”
嚴世蕃出了屋不禁笑著搖頭,錢淵還真是個左右逢源的好手,入京后得陛下信重,在嚴府、徐府之間左右搖擺,之后登科又入裕王府,現在誰都動不了他。
左右逢源很可能成為雙方共同的攻擊目標,但如果自身有依仗,那才能輕輕松松,這一點錢淵在入京之前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