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嘉靖二十九年庚戌之亂的最大一次慘敗,陛下因此大怒,薊遼總督王民應,宣大總督楊順,此二人罪責無可辯駁,無從推卸。”
看了眼沉默的徐階,陸光祖接著說:“去年胡汝貞于紹興大敗徐海,后招撫汪直,兩浙倭患漸息……如若今年倭患再起,如若倭患能勾連汪直,陛下必然大怒,胡汝貞即便不下獄論罪,也必然遭貶。”
看徐璠還想說什么,徐階訓斥道:“如今兩浙到底有沒有倭患,你以為陛下不知?!”
“咳咳。”張居正苦笑道:“徐文長入直西苑,常在帝側,展才入京信件往往密入西苑,直抵御案,此事內情,陛下必然了然于心。”
陸光祖嘆道:“多有科道言官彈劾展才媚上,此事就是一大緣由。”
張居正在心里琢磨,這些天彈劾錢淵以及隨園的奏折,陛下均留中不發,也不知道是陛下的心思,還是徐渭做的手腳。
呃,想多了,那是嘉靖帝想看戲……當然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朝中用度不足,需仰仗寧波稅銀,嘉靖帝就這德行,躲在后面看著別人闖地雷陣。
徐璠怔怔的想了會兒,突然一拍大腿,“這么說來,二月初大洲公搜捕汪直,才是最好的機會!”
陸光祖和張居正對視一眼,都微垂眼簾不吭聲了……那件事的確是最好的機會,一個不好,汪直麾下就要起事,陛下定然大怒,直接問責,從胡汝貞、錢展才到唐順之一個都跑不掉。
可惜僅僅隔了一日,錢淵果斷急赴杭州,兵圍巡撫衙門,將汪直硬生生搶了出來。
但此事說起來有些齷蹉……屬于能做不能說的那種,誰像徐璠這愣子直接說出口。
張居正眉頭一皺,拿起信紙又看了眼,“戚繼美……”
陸光祖隨口道:“福建總兵戚繼美胞弟,去歲長水鎮、桐鄉兩場大捷,此人均有戰功,應是展才心腹。”
陸光祖對錢淵頗有好感,畢竟他是嘉興平湖人,錢淵在嘉興府多立戰功,當年崇德大捷,陸家就避入崇德縣城,去年桐鄉大捷,陸家也在桐鄉城內避難。
張居正微微點頭放下了信紙,他注意到戚繼美是從金雞山渡江的,而趙貞吉上一封信提到汪直率麾下在金雞山腳建宅組村。
彈劾錢淵勾結倭寇……只怕還真沒錯呢,但如若不是錢淵從巡撫衙門撈出了汪直,只怕戚繼美也不會藏于金雞山中。
“叔大?”徐階皺眉問。
“岳父。”張居正拱手道:“如今朝中依舊多有彈劾展才者,還望岳父彈壓一二。”
徐璠哼了聲,“記得你和那廝是好友……”
“住口!”徐階也是無語了,雖然錢徐兩家已然分道揚鑣,但這次徐階的目標不是錢淵,而是借此轉向胡宗憲,現在沒有借口了,難道還要和錢淵撕扯不清?
要知道人家錢淵也不是好惹的,不說身側隨園眾杰,不說簡在帝心,光是和錢淵叔侄相稱的高拱……至少徐階就不愿意去招惹。
“你出去!”徐階是忍無可忍。
這封信已然證明了,壓根就沒有倭患再起的由頭。
而鎮海稅銀賬目……方鈍都說了,賬目清晰,人家都把賬冊送上京了。
以錢淵的心思,如果是當日編練新軍,倭寇還在的時候還好說,現在絕不會和胡宗憲拉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