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光祖、張叔大的面前被父親攆出門,徐璠臉色鐵青的往后院去,路上給了個掃地攔著路的丫鬟兩腳,又隨口訓了還不懂事的二弟幾句。
反正就那樣吧,一肚子氣總要撒出來不是。
徐璠對陸光祖、張叔大都不太看得慣,這兩個人都是父親的學生,都極受父親重視,但都和錢淵或多或少有關系。
因錢淵數度在嘉興大敗倭寇,陸光祖對錢淵贊不絕口,嘉靖三十五年,錢淵由庶吉士轉都察院南下抗倭,朝中多有贊譽者,期間陸光祖對錢淵有著極高的評價。
張居正更是和錢淵是至交好友……呃,這只是徐璠的認為,畢竟當年張居正是隨園常客。
這種認知只能說明徐璠的愚蠢,這兩個人都對錢淵本人沒有什么惡感,甚至惺惺相惜,但投入徐階門下,如今兩方在政治層面已然決裂。
進了主院,徐璠隨意拱手向張氏問安,偏頭看了眼今日歸家的妹妹,“怎么還沒走?”
“管那么多閑事做甚!”張氏哼了聲,“自己院子收拾整齊再說!”
徐璠的妻子季氏年初已然過世,他也沒心情續娶,倒是又納了兩房小妾,院子里雞飛狗跳亂哄哄的。
看徐璠出去了,張氏才轉過頭,拉著女兒低聲道:“都四五個月的身子了,還到處亂跑!”
“只是回來看看母親。”徐氏勉強笑道:“大哥那邊你別去管,亂就亂唄,二弟和三弟日后才是家中支柱。”
“那當然,他都三十出頭了,連個功名都沒有,蔭仕宗人府經歷而已。”張氏冷笑道:“年初陛下有意加恩,升其為知府,你父親上書推辭……周歲喪母,氣體素弱,性復至愚。”
看女兒愁眉不展的,張氏勸道:“既入張家,那就好好過日子,我看他對你還算不錯,知道你想回娘家看看,放衙特地回去陪著你回來。”
“如今前途一片光明,日后封妻蔭子……聽說裕王府講官出缺,你父親有意推薦其入裕王府。”
張氏勸了好一會兒,徐氏才勉強點頭應是,突然低聲問:“今日聽下人說,兩浙又有倭亂?”
張氏臉一板,“你管這些作甚?”
“聽聞是鎮海?”徐氏面無表情又道:“女人是擔心侄女而已。”
張氏捂著臉長嘆一聲,自己的女兒還能不了解……兒女債啊!
還好沒過一會兒,外間丫鬟來報,張居正那邊談完事來接人了,看著女兒出門,張氏心里慌張張的,日后那廝回京,也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事來。
轎子一路回了張宅,張居正可沒心情和妻子說起鎮海那邊的事,只吩咐婆子小心照料,自己去了書房。
入詹事府已經幾個月了,張居正對內對外都頗為溫和,很受好評,畢竟身為內閣次輔的東床快婿,能如此平易近人是不容易的……畢竟有嚴世蕃、徐璠兩個例子在前面。
張居正雖然事事順從徐階,并不甘心只做徐階的心腹幕僚,他希望仕途更進一步,直到抵達最終的頂峰……那么他就需要自己的勢力。
挑選人手,張居正早有打算,如今國子監司業一職就主要是做這件事,但有一股勢力是他不能忽略的,那就是同年。
嘉靖二十六年進士中,論文名,當屬王世貞,論權位,當屬吳惟錫,論名聲,當屬楊椒山,論前途,當屬三人,張居正、殷士儋、胡正蒙。
張居正是儲相路線走的最遠的,入詹事府,兼國子監司業,而后兩人都是裕王府的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