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方鈍追問道:“總不會比前三個月少吧?”
徐渭咳嗽兩聲,“前三個月,共收取稅銀十八萬兩,四月稅銀八萬六千兩,五月稅銀七萬三千兩,六月稅銀五萬五千兩,共計二十一萬四千兩白銀。”
畢竟不是正式的朝堂覲見,方鈍這老頭立即追問道:“一個月比一個月少……錢展才搗什么鬼!”
錢錚面無表情的說:“礪庵公,這是寧波知府唐順之的奏折,和浙江巡按御史錢淵無關。”
方鈍被堵的胸悶,回頭看向嘉靖帝,“陛下,戶部當選派官員長駐鎮海。”
嘉靖帝瞥了眼從頭到尾都不吭聲的嚴嵩、徐階,要知道開海禁通商到目前為止從來就沒有得到朝廷的承認,那以什么理由長駐鎮海去查賬?
徐渭在邊上勸道:“礪庵公,估摸著后面三個月稅銀能恢復八萬兩以上。”
“為何?”
“當然是堆積在侯濤山碼頭處的京觀。”趙文華笑道:“錢展才盡殲千余盜匪,實則緝私海商,還有哪家敢把腦袋放到錢展才刀下一試?”
方鈍這下終于聽懂了,想了會兒才悻悻回列。
嘉靖帝倒是不在乎這些,賬冊他手上沒有,但是相關數據錢淵早就寫在密信中了,而且錢淵也提及稅銀下降的原因,設下埋伏盡殲八家海商的原因。
看方鈍這個執拗的老頭終于安分了,嘉靖帝沖著錢錚努努下巴,“通政使何事覲見?”
“寧波知府唐順之奏折入京,臣不敢耽擱,立親送至內閣……”
錢錚的話說到這頓了頓,嚴嵩接口道:“事關重大,老臣不敢擅專,內閣眾議,使通政使覲見,再告知戶部、工部。”
聽到“內閣眾議”四個字,徐階一陣牙酸,娘的我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嘉靖帝饒有興致的靠在榻上,獅貓從他膝頭躍下,昂首闊步的走到中央,盯著正準備開口的錢錚。
徐渭趕緊彎腰一把抱起獅貓,快走幾步遞給黃錦。
錢錚這才開口道:“寧波知府唐順之進獻三百根巨木。”
早就得到消息的嘉靖帝脫口而出,“不是一百……”
徐渭的臉有些扭曲,陛下啊,您這戲演的穿幫了!
真不能怪嘉靖帝,錢淵早間密信中提到,只有一百根巨木。
嘉靖帝咳嗽兩聲,若無其事的問:“寧波地處東南,何來巨木?”
趙文華和方鈍都是先是一喜,然后哭笑不得。
而徐階心里一寒,這就是錢淵的后手……他自然想得到這三百根巨木會用到什么地方。
錢錚從袖中取出奏折,朗聲應道:“民間海商所獻。”
“民間海商?”
“南直隸徽州汪直,浙江寧波府毛海峰,臺州府譚隆,聽聞三大殿失火焚毀,云貴四川各地難籌巨木,遂于海外采購巨木進獻,望早日重修三大殿。”
頓了頓,錢錚補充道:“三百根巨木均合規永樂年間神木,且均為楠木。”
工部尚書趙文華倒吸一口涼氣,三百根楠木已是難比登天,更何況是符合永樂三大殿規格的神木。
嘉靖帝這次按照劇本笑問道:“汪直?朕有點印象,此何人?”
站在左側第二位的徐階身子有些搖晃,他無所謂錢淵進獻巨木試圖開海禁通商,但卻難以忍受……錢淵將汪直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