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玄公身為太常寺卿,又掌國子監事,今日非假日,還遲遲不去?”錢淵冷著臉嘲諷道:“非要在這兒,待到海枯石爛?”
裕王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了,高拱這做派的確有這個跡象……基本上天天來,就算沒事也要來轉一圈,顯示顯示存在感。
高拱那張黑臉已經黑里透紫了,“錢展才你身為風憲,都多少日未去都察院……”
“陛下令錢某拜會殿下。”錢淵面無表情的說:“中玄公是要趕人嗎?”
高拱被氣得一甩手,略略拱手施禮,頭也不回的離去。
裕王好笑的指著錢淵,“展才,你這張嘴……”
“本性難移嘛,小時候縣人就稱錢某肖曾祖鶴灘公。”錢淵無所謂的又蹲下來,招手笑道:“再不要,回頭送給……”
小王爺嗖一下竄出來,搶過老虎擺件,笑得小小白牙都露出來了。
“展才,此物價值不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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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是別人送的。”錢淵嘿嘿笑道:“南下三年,通商一事真的是兩袖清風,但其他方面……”
“聽聞送了不少入西苑?”
“殿下放心。”錢淵拍著胸脯道:“日后海商進獻,多有奇珍異寶……所謂物以稀為貴,其實有的珍寶在海外算不上稀罕。”
看小王爺玩得高興,錢淵讓彭峰搬了個箱子進來,里面都是東南各類玩具,有木馬,有小巧的拼圖,甚至還有民間的竹蜻蜓。
看著兒子玩著竹蜻蜓,裕王不時開懷大笑,轉頭問:“展才,不會是為日后長子所備的吧?”
“還真是,只是不知是男是女。”
“若得弄璋之喜,日后入宮伴讀吧。”
“那可多謝殿下了。”錢淵笑吟吟道:“昨日得陛下之命,前來拜會殿下,若無陛下許可,還不知道何日方能……”
裕王嘆了口氣,“高師傅性情耿直,但多年來得其相助,展才還是容忍一二的好。”
嘖嘖,這話兒是真心實意還是在砌詞虛言……錢淵真的分不清,上位者哪個不是人精,會愿意看到手下打成一片?
錢淵回想了下歷史對裕王的評價,“寬恕有余而剛明不足”……嘉靖帝以玩弄人心,制衡朝堂而聞名,不料養出個這樣的兒子。
呃,這話不對……應該說是嘉靖帝生的,但真不算嘉靖帝養的。
“殿下說的是,錢某退避三舍,可能中玄公看不得錢某這般懶散?”錢淵一句帶過,換了個話題,“對了,那支船隊……”
一說到這事兒,裕王眼睛就是一亮,“展才,當年你可是在孤面前力保此事的。”
“那支船隊如今大小船只十三艘,往南洋販貨,一個半月一趟,算起來差不多兩個月出一次海。”錢淵低聲道:“掌管船隊之人是錢某心腹,多有鄉勇甚至錢家護衛在其中,日后必能為殿下所有。”
猶豫了下,錢淵輕聲道:“汪五峰于海上勢力不小,日后還請殿下懷柔。”
“進獻巨木,又有紅薯、洋芋,于國有功嘛。”裕王笑著點頭,心里想估摸著錢淵在汪直那邊也有分紅。
隨意聊了一陣,又讓錢家酒樓送來飯菜,錢淵吃了晚飯才啟程離去。
回去的路上,錢淵在心里盤算今日之行,還算不錯,雖然張居正可能有點糊弄不過去,但高拱、張四維那邊應該沒問題。
至于裕王本人……說句不太好聽的話,純粹是個吉祥物啊。
此行大獲成功,一來終于重回裕王府,二來此次除了諸大綬、潘晟之外,還將孫鑨、陶大臨引到裕王面前,三來裕王顯然對東南稅銀非常關注,對開海禁通商亦保持興趣,這對日后開海禁很有好處。
唯一的問題是日后如何和高拱相處……錢淵嘆了口氣,盡量不見面……或者盡量選那老頭不在的時候去裕王府打個轉?